这里实在太脏了!
空气粘稠不动,烛火昏暗不明。
仅靠墙上高处几个窄小窗洞,筛下些许惨澹的光线,照见空中浮荡的细密霉灰。
地下亦是湿滑不堪,铺地的砖缝里填满污秽泥浆。
墙壁上淌著不知名的水痕,灰黑中隱约浸染著陈旧血跡。
——许是凡人手指所扣吧。
牢房里蜷缩的囚徒们面色枯槁如干枣。
其囚大多脱尽了衣服,赤著脊背,遍体鳞伤处新痕叠著旧痂。
脓疮和腐烂气息便无声地附在他们身体上扩散开来。
有那挨不住刑的。
病得无人理睬的。
便如破烂布袋般被堆在角落,任鼠虫啃噬,脓血乱流。
方长在地牢中兜兜转转,一路所见可谓不堪入目。
有商人模样的胖子。
赤著上身被死死捆在刑床上,皮肤上满是一道道蚯蚓般肿胀的鞭痕。
有一身刺青的瘦长汉子。
正被胖大衙役死死踏住囚膛,用油灯烘烤心窝。
“姓胡的!家里没人给你打点?一吊钱!买碗水吃!”
那瘦长汉子满脸鼻涕混著血水,嘶声裂嗓,几乎泣不成声:“真真……拿不出了呀……”
“拿不出?拿不出也得拿!”
油灯一倾。
燃烧的灯油在血肉上四下游走,发出一阵骇人的滋滋声响。
汉子连连惨叫,但却只能挣的铁链叮噹作响。
方长嘆息一声,终於在地牢深处找到了景行三人。
得益於他们“邪道妖人”的身份。
地牢衙役並未为难他们,反而顿顿餐饭,时时给水。
只是三人神色萎靡,法力死板,应是被人封了法力罢了。
方长来时,景行正穿著一件单薄里衣唉声嘆气。
“景明,是我对不起你啊!”
景行道人闻言发出一声惨笑。
“师兄,我辈修士,死在斩妖除魔的路上也算不虚此生啦,再不说这些。”
“只是可惜,我们这一死,终究是不能亲眼看著那三狐授首了。”
木柵外闻言传来一声尖细轻笑:
“能的,道长,包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