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起向周围几人打著手势,徐颖见状也不停马,翻身而下小跑了几步稳住身形便步行抢入城中。
而乐举和丘洛跋则带著身后骑士,从南门而入沿著中轴大街直奔前方人群聚集混战之处。
“訶辰!訶辰大人!”
刚刚派去安抚部眾的亲信沿著大街狂奔而来,挥动双手大声呼唤新任俟斤的名字。
“怎么回事?”
“魏。。。魏人来了!就在城外!”
刚刚享受了一下俟斤称號的年轻人訶辰不禁大惊失色:
“还愣著干嘛,招呼所有人,所有人!守住城墙,不,是衝出城去,不要放魏人进来。”
“訶辰,来不及了。城门口全是咱们的人,都想著要进来,所有道路都被堵住了!城里头大家都在廝杀,没人顾得上號令!”
怎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几个呼吸之前,莫贺弗死了、乙居伐死了,就连自己父亲都死了,明明现在就该轮到他来当俟斤了。
怎么魏人突然就来了!
訶辰狂笑不止,继而又大怒,握住长矛就往马前已经死的透透的莫贺弗身上扎,怎么会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身旁的伴当看著突然神经质的新任俟斤,心下著急如烈火焚烧,赶紧上前扯住对方坐骑的韁绳:
“库莫奚不能没有俟斤,訶辰,快从北门逃出去吧。只要逃出去,就还有机会!”
俟斤訶辰停下无意义的刺杀,转头盯住出声的伴当,双目通红令人心里一阵发毛:
“那一天你们就是这么劝乙居伐的吧!就是这么劝他逃跑的吧!”
“訶辰,俟斤!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一直都是你的副骑,从来没有离开过你吶。”伴当不明所以,只能顺著訶辰的话头解释。
“这不重要了,当日乙居伐的伴当副骑肯定也是这么说的。”
“哎呀!”
伴当见訶辰还在原地发著神经,赶紧眼神示意周围几人,猛地抢过訶辰手中的韁绳,扯著他的坐骑往北门狂奔而去。
然而,眾骑士还没衝到北城,便和城中所有人一同抬头:
北门城楼忽地冒出一股青烟,继而熊熊大火腾空而起,犹如巨大的火炬,照亮了城北大半个天空。跳动的火焰吞吐出长长的焰舌,仿佛祭祀时巫师舞蹈的双臂,御夷故城的城隍在下达死刑的宣判。
訶辰夺回韁绳,驻马盯住北门巨大的火炬看了半晌,全然不顾身旁同伴的哭喊呼唤。不禁一声长嘆:
自己还逃什么逃呢?就算逃出去,不也和乙居伐一个下场吗?
库莫奚人还逃什么逃呢?就算逃出去,他们就能在天地之间、草原之上、松林之中找到存身之地吗?
库莫奚人真的有资格独立於这个世间吗?
訶辰发完了神经,一声大喝震的周围骑士耳膜发胀,然后毫不犹豫转身策马向著城南衝去。其余骑士见状一鬨而散爭相自行逃窜,仅有伴当副骑隨之一同衝锋。
还没冲得几步,迎面射来一阵箭雨,將二人扎成了刺蝟。
“嗯,没想到库莫奚人里还有这等勇士”丘洛跋对著乐举说道。
到第二天天明的时候,战斗终於停歇。
城中起火的毡帐也早被烧了乾乾净净,徒留天空中飘飞的灰烬。
乐起在城门处迎接入城的前任俟斤夫人崔氏:
“自前燕慕容皝消灭宇文逸豆归,作为宇文別部的库莫奚和契丹人逃到弱洛水已有近一百八十年。自北魏登国年间库莫奚和契丹『分背』算起,库莫奚也独立了一百三十年。於今日起,世间便再没有库莫奚的立足之地了。”
“夫人的家仇国恨,我怀荒父子兄弟已一併为你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