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平也不在乎,一会的工夫,李信送来了茶水、茶具,罗衣揉揉睡眼,为两人各自斟了一杯。
路平看到他们疲倦的样子,就嘱咐他们自去歇息,两人哪里能够放心,却是路平安抚良久,这才离开书房。
“女侠是谁?”
“为什么会来向在下寻衅?”
岳灵珊哼了一声道:“那福威鏢局林总鏢头,是一位相噹噹的好汉,林少鏢头,也是一位有著侠义心肠的侠客,你身为福州府推官,竟然不讲一点情面,將林少鏢头关入大牢。本女侠本是路见不平,不幸中了你的奸计,还有什么可说的。”
路平摇摇头,说道:“女侠未免不够坦诚。我就提示一下吧,女侠其实就是城西酒肆萨老头的孙女,萨宛儿。难道不怕我把萨老头抓到大牢吗?”
“哼,你可以去试试。”岳灵珊有些意外地看了路平一眼,难得露出一个戏謔的笑容。
赤裸裸的有恃无恐。
路平冷笑道:“女侠只知道江湖中人的手段,却不知道官府的手段,对付老萨,再简单不过,我只需要遣人將走私物品放入酒肆,带领官兵查抄,又或者找人控告酒肆酒中有毒,意图谋財害命。恐怕你爷爷就得在牢里蹲一辈子。”
“况且就是女侠自己。”路平扳著手指继续说道,“这第一件,自然是触犯宵禁令,在京城,二更天犯禁的,要笞五十,外郡减一等,那就是四十。”
“这第二件,是夜无故入人家罪,依据律法,『凡夜无故入人家內者,杖八十』。”
“这第三件,就是挟制官吏罪,『直入衙门,挟制官吏者,属军卫者俱发边卫充军。属有司者俱发口外为民』。虽然这里不是衙门,却也少不了一个发配口外为民。”
路平看著岳灵珊笑道:“四十鞭子、八十大板,口外充军,嘖嘖,不知道女侠能不能禁得起。”
岳灵珊立刻如同一只小猫一样,愤怒地骂了句:“狗官。”
她本想著再拿出华山派和岳不群的名头,让这位狗官知道下厉害,却又想,儘管萨宛儿的身份暴露了,华山派的身份还不能暴露。
色厉內荏,无能狂怒。
路平知道女侠就剩下这点依仗,自然要乘胜追击。
“我们不妨再坦率一点,你也不是萨宛儿,他也不是萨佬儿。”
在岳灵珊惊恐的目光中,路平意味深长地笑了,
“你是华山女侠岳灵珊,他是华山派岳不群先生门下二弟子劳德诺。”
“你怎么知道?”岳灵珊沉默许久,才尖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现在岳女侠的自信心已经被摧毁得差不多了。
路平看著她的手猛然攥成拳头,笑道:“岳女侠一定在想,既然这『狗官』已经知道了,为了不耽搁华山派的大事,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把他除掉,可是却又刚刚发了誓言,动手又有违江湖道义。现在的心中,想必为此事纠结。”
岳灵珊呆呆问道:“你……胡说八道。”
握紧的拳头却慢慢鬆开了。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把我的官印,放在哪里了?”
岳灵珊却是不笨,想到今天的种种,从一大早一大群无赖在酒肆骚扰她,到这位“狗官”早就布置好陷阱等他,又联繫到他很早就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
她立即明白过来:“今天的一切都是你事先布置好的。”
她真的有点想不顾一切出手,了结眼前这个祸害。
路平让她有些畏惧的微笑却又出现了。
只听得他道:“前段时间查获几起採案,缴获不少迷香,岳女侠难道没有发现屋內的香气有点怪异吗?”
岳灵珊脸色一变,深吸一口气,怒声道:“你竟然真的放了迷药?”
路平耸耸肩,他在李、罗二人离开房间的时候,当著岳灵珊的面,就在香炉中投了一块迷香。
岳女侠完全没有在意。
真是江湖经验太少,却又太想做女侠。
华山派前辈风清扬发人深省的一句话:天下间最厉害的不是武功,而是阴谋诡计。
这个道理,岳不群是一点也没教给岳灵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