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这种事是藏不住的,嘴上不说,动作里也有关心,方与宣自认上辈子到后面足够体贴了,动手都不下狠手,打架也不往脸上招呼,打完主动帮忙擦药,称得上十足的小意温柔了,退一万步说,这算是向对方示好了吧?倒是没见丛风接招,他便只以为对方对他无意,也就更把心事藏心底。
再说那段时候哪次吵架不是丛风先挑事,没见过喜欢别人总是挑别人刺的,最后错过了能怪谁。
感情里的纠缠太难分清,没法说谁欠谁更多一些,到了最后,大概欠自己的最多,想要的没得到,得到的都不想要,活一辈子到最后什么也没捞着。
方与宣这样想着,笑意渐渐淡了,泛起阵阵酸楚的苦涩。
他闭上眼睛,听着耳边的心跳声,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丛风的,扑通扑通,越来越快。
窗外雨声阵阵,响得人心烦意乱,最终不知是谁先忍不住,两张总讲难听话的嘴贴到一起,这次的吻太激烈,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方与宣只觉天旋地转,被亲得呼吸紊乱。
亲得太投入,几次中场休息也没缓上气。他在晕眩中伸手摸向床头柜,却没能够到东西。
迷蒙里推了推丛风的肩,挡在面前的阴影错开几分,借着屋中微弱的光,他才发现他们不知何时都滚到了床尾。
丛风撑身向前探,代替他打开床头柜,拿了一盒套出来,边拆边纳闷:“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东西?”
方与宣抹了抹自己的唇角,闷声道:“我看见过,你当我瞎。”
于是温热的吻又落到眼皮上,亲得他眼睫发颤。丛风握住他的腰,将人向上提了提,重新放回大床的正中央。
他们对彼此太过熟悉,几乎不需要磨合。
但方与宣巴不得不熟悉,多活了三十多年,丛风的技术没有任何长进,差得几千年如一日,大概也是一种天赋。
他被顶得不舒服,声音也断成一截截,皱着眉道:“等下……等下!我、我教过你,你都忘……干净了……!”
丛风按住他的肩胛骨,在耳边说:“昨天刚梦见,怎么会忘。”
方与宣再讲不出话来,他紧紧抓着被单,翻涌的情^潮如屋外雨,磅礴又无情地冲刷着他。
直至雨停,两人都是气喘吁吁,方与宣上半身都挂在床边,手臂搭在地毯上,这个姿势让脑袋有些充血。
他想到自己新婚那夜也是这样惨兮兮地挂在床边,上辈子床小情有可原,这回睡了个两米乘两米二的大床,居然还不够丛风造次的,非得把人往床边推。
他没力气爬起来,倒是丛风终于良心发现看不下去,两条胳膊搂着他,把人重新拉回床上。
后脑勺还没沾上枕头,又被人扣着亲了一顿,他听到丛风低低说:“我好想你。”
方与宣应了一声,直到一吻毕,才发现居然掉了几滴眼泪出来,是心底的满足感溢出来了。
他低头擦眼泪,听见丛风打开了床头柜,纠结会儿又合上。
知道他又犯烟瘾,方与宣正想说些什么,就被人拦腰抱起来,扛到肩上向浴室走去。
方与宣环住他的脖子:“不抽了?”
“不抽了,下班时间。”丛风偏头去亲他的脖子。
热水从头顶浇下来,方与宣按了按腰,说出一件严肃的事情:“下次不要把我往地上推。”
丛风正挤沐浴露,闻言转头看他一眼。
“腰疼。”方与宣说,“没那么年轻了,丛将军,我颈椎腰椎都突出的。”
丛风揽过他的肩来亲他,一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模样:“知道了。”
泡沫抹到遍布红痕的胸前,水雾四起,这还是他们第一次一起沐浴洗澡。往常他们结束后总是翻脸不认人,两个汤池各洗各的,半个眼神不愿意分给对方。
方与宣看着丛风的左手,那上面的缝合线已经烙成疤。
他摸了摸,又勾勾他的手指头。丛风最近有空就会去做复健,左手还是提不了重物,但五指已经可以动,手腕也能用了。
可看着还是心底不忍,以前他也不敢看丛风身上的疤,只是他从没说过,闭上眼睛就能欺骗自己看不到。
直到现在他也没有说过这点小心思,不过刚刚情到浓时,他没忍住对着这道疤亲了许久,丛风大概能体会到他的心情了。
方与宣抿起唇,放下他的伤手:“等我回来,你陪我去陵园。”
丛风愣了愣:“嗯?”
“去见我妈妈。”方与宣说,“本来上次就想带你去的,可惜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