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恕立刻露出不满的表情,就好像小的时候,猜拳而获得优先权的裴顷宇,在两份玩具中挑走了他喜欢的那件。
过往接近二十年,裴顷宇总会因为他露出这种任性的表情将他想要的人塞进他的手里。
现在呢?
“赵恕,我们长大了。”
裴顷宇模棱两可的话,是对于对方的试探的唯一回答。
什么时候赵恕也变得这么狡猾,学会了先发制人?
或者因为是赵家的人,其实鲁莽与一根筋只是他虚伪的假面?
他今天带着友谊的枷锁而来,三言两语,已经将它牢牢的套在了裴顷宇的脖子上。
“这不是在争夺一件可以轻易让出去的玩具,赵恕。”
将圈着自己肩膀的结实胳膊推开,裴顷宇重新拎起了自己的行李箱,推开了房间的门。
赵恕在被推开的一瞬间,停顿了下,却似乎不意外的短暂地笑了一声。
深棕色的瞳眸中,那种孩童时期的同款纯粹祈愿在目光闪烁一瞬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空气中浮动的龙舌兰烈酒味渐息。
跟在裴顷宇的身后踏出酒店房门,赵恕拽过了自己的行李箱,正准备往房间里拖,这时候,走廊尽头出现了吴且的身影。
他身后还跟着个拎着工具箱、身着工作服的水管工。
在水管工连声道歉中,小吴老师的声音清晰传来:“裴同学房间的水管修好了,现在已经收拾干净可以住人,麻烦你们各回各房间。”
赵恕站在原地没动。
越过吴且的肩膀,他条件反射看向站在他身后的裴顷宇。
裴顷宇冲他笑了笑。
……
这一晚,失眠的不止是躺回自己原本房间、原本床铺的赵恕一人。
还有千里之外的赵归璞。
……
对于赵归璞来说,世界上的难题,约有百分之九十五能够用钱解决。
有钱能买一条人命。
无论那条命贫贱富贵。
「赵先生,一切的非卖品不过是售价尚未达到心理预期。」
顺着迪格特提出的思路,赵归璞思考了一晚上,做起了加加减减的算数题,试图给吴家那位小少爷定个价格。
如果仅仅是吴文雄的儿子、赵恕的未婚夫,这条命能值多少钱呢……
一百万还是二百万?
或者干脆献祭给维赛兄弟,他们说不定会感激涕零,亲自替赵氏疏通往后至少十年往来欧洲的货运航道——
十年,足够赵氏变作真正的「环球」航运公司。
坐在书房思考了很久,直到赵归璞恍惚间听见屋外传来鸟叫,转过头才发现天已经蒙蒙亮,他就在书房里这样枯坐了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