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衍顺手一扯被子让她露出半颗小脑袋,嫌弃的啧了一声:“磨人精,不许再说话,不然孤随便找个地方把你丢了。”
阮卿见好就收,果然不再开口,只乖乖的趴在他肩上任他抱着。
祁衍抱着她翻墙出了熙和宫,避着宫里巡查的侍卫向北走去,阮卿本来在他怀里昏昏欲睡,偶一睁眼却发现周围的环境不对,于是在他怀里拱了拱,疑惑开口:“殿下,东宫不是在那边吗?”
说着,她还奋力的从被子里伸出手,往东宫的方向指了指。
祁衍脚步突然一顿,偏过头来目光诧异的看向她:“你怎知东宫在哪里?”
阮卿的心微微提起,如今的她确实不应该知道东宫的具体位置。
这已经是她短时间内第二次说漏嘴了,一定是她进宫后离祁衍太近,心中觉得安稳才会忘记谨慎。
“我,白日问了熙和宫的宫女,她告诉我的。”她把脸埋在祁衍肩上,庆幸自己此刻是被他抱着的,周围又昏暗无光,她脸上的心虚和尴尬才不至于暴露在他眼中。
祁衍面上惊疑不定,抱着怀中女子的手臂紧了紧,这才再次向前迈步。
阮卿心怀忐忑,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暗暗打定主意,不论祁衍一会儿抱着她去哪,她都不能再随意开口了。
说得越多只会暴露越多,到时候祁衍问起她没法解释,他说不定要怀疑她是什么妖孽了。
于是阮卿一路上都安安静静的,直到祁衍抱着她走到一座宫殿门口。
她盯着宫殿门口的匾额,看到元宸宫三个字,惊讶的瞪圆双眼。
元宸宫,是先淑妃娘娘生前住的地方。
自从淑妃去后,成德帝命令侍卫在元宸宫周围把守,不许任何人进入这座宫殿,元宸宫的洒扫修缮之事也由专门的宫人负责,闲杂人等连靠近元宸宫的四面宫墙都会被问罪。
但这禁止入内的人之中一定不包括祁衍。
成德帝明面上虽然下了禁令,可祁衍年幼失去母亲后常常往元宸宫跑,侍卫不敢拦,只能向成德帝禀报,成德帝愧疚之下便默许了。于是看到祁衍过来,侍卫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仿若未见。
但阮卿这么大一个活人,即便裹在被子里也难以忽视,侍卫都悄悄打量她,面露惊异。
阮卿心里迟疑,觉得就这样让祁衍抱她进先淑妃的宫殿十分不妥,甚至是对先淑妃不敬。
她轻轻挣扎,凑近男人耳边小声说道:“殿下放下我,我不能进去。”
她这次倒不怕被祁衍怀疑,因为下午熙和宫的邱嬷嬷特地来一趟提醒她们,在这宫里有几个地方绝对不能随便靠近,其中一个便是元宸宫。
祁衍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大步流星抱着她走进去,阮卿眼看一个侍卫快步跑走,八成是去太极殿禀告成德帝了。
她心里哀叹一声,若是被陛下知道,又该看她不顺眼了。
元宸宫的正殿已经锁上,只有偏殿里还散发出微微光亮,祁衍走上前敲门,里头传来一阵脚步声,很快有人来开门。
阮卿从祁衍怀里费力的扭过头,恰与一道严肃冰冷的目光相对,她认出来开门的是廖嬷嬷。
这位廖嬷嬷是先淑妃身边的掌事女官,前世她入东宫后,廖嬷嬷被成德帝调来做后院的管事嬷嬷,或许是看出她别有居心,廖嬷嬷对她甚为不喜。
阮卿前世最怕的两个人,一个是成德帝,另一个就是廖嬷嬷。
廖嬷嬷的可怕,并非是因为她太放肆,敢奴大欺主。而是她凡事都照着规矩来,阮卿但凡有行差踏错,都会被她严厉的规劝,若劝了还不听,就按规矩责罚。
所谓的责罚就是用一条软尺打手心,虽是不疼,却让人极为羞耻。
阮卿一看到廖嬷嬷就想起那种感觉,露在被子外面的手忍不住往回缩。
见廖嬷嬷目不转睛盯着她看,她又不好意思的朝她笑了笑。
廖嬷嬷收回目光,向祁衍行礼,“殿下深夜过来,有何吩咐?”
祁衍轻轻拍了一下怀里忍不住开始乱动的女子,说道:“珍姑姑可在?她饿了,劳烦姑姑去给她煮一碗面。”
廖嬷嬷点了点头,回头唤了一声:“月珍,你去小厨房给这位姑娘煮一碗面。”
阮卿这才看到,她身后不远还站着一位慈眉善目的姑姑,因她不声不响,阮卿才没有注意。
这位珍姑姑也是曾在先淑妃身边伺候的,她温柔和善,做得一手好菜,可惜小时候家中着火,嗓子被浓烟呛伤,再也说不了话。
淑妃去后,祁衍被送到长公主府养了几年,珍姑姑也跟着去了,等祁衍十三岁回宫,珍姑姑又
跟着他到东宫。祁衍那爱挑嘴的毛病,完全就是珍姑姑给惯的。
想起珍姑姑做的菜,阮卿心里不禁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