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见贤见她形单影只,诧异地放下手里的木材走过去,“你们是路上出事了么,他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你可有哪里受伤?”
“没有,他还在山上。”柴蘅自从来到这里以后,每日都很累,此刻并不太想说话,说完这句话后,只想进屋子里歇着,所以她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薛如月跟楚堰怀,就直接钻进了屋里。
计长卿刚把小十三哄睡,见柴蘅一回来就不太在乎形象地躺在了床上,也十分震惊。一方面,他很担忧杨衍,那毕竟是他的同僚,另一方面,他看柴蘅这副还能阖上眼休息的样子,也不像是死了丈夫的。所以他私心里判定,杨衍此刻应该还活着,但两人发生了不愉快。
想到这里,他小心翼翼凑到柴蘅面前:“你把杨大人丢下了?”
柴蘅没有否认。
他又继续试探:“你们吵架了?”
“谈不上,我嘲讽了他,”柴蘅说,其实他也嘲讽回来了,但按照她对杨衍的了解,他应该更气一点。
“那他被你丢哪儿了?”
“西山上。”柴蘅想了想,还是把手里提着灯又递给计长卿,叹口气道,“从西山拓跋大营的那个口上去,一路往南走,路上有血迹,你沿着路走,他就半死不活地靠在一个山洞前的大石头上,你要是想去找他可以去。”
顿了顿后,她又继续:“如果你不去,他其实也可以自己回来的。在认路这一方面,杨衍比你我都强,他能自己找回来的。”
计长卿接过柴蘅递给他的灯:“徐先生说你那一箭射中了杨衍的腿,腿受伤了怎么回来?”他能想象到柴蘅为什么不把杨衍带回来,毕竟,他那个脾气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性子再好的人也总有不高兴的时候,可一个伤在腿上的人自己回来,这就是不太可能的事。
柴蘅回想起自己的上辈子,腿断了依旧能从大坑里爬出来,过程是艰辛了一点,拖着一条废了的腿回侯府的时候也是艰难了一点,最后不也照样熬到了目的地么?
“可以的。”她笃定地开口。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的腿曾经也断过。”
计长卿一时失语:“怎么断的?”
柴蘅看了一眼外面的那位,然后笑了:“我不自量力,想要动他一心维护的人,他给我的教训。”
空气瞬间凝滞了。
如果从前有过这样的事情,那他也确实该被丢下。
计长卿默默拿起灯,抬脚就走。刚走两步,薛如月就迎了上来。
“计大人,你是准备去找行之么?我同你一起去。”
刚刚柴蘅回来的时候,她其实也想跟着问一句杨衍在哪里。但碍于她跟柴蘅关系一直不好,所以也就没自讨这个没趣。
眼下看计长卿一个人出来了,她忙跟过去。她是医女,随身携带着药箱,倘若伤的重,能帮上一些。
计长卿犹豫了片刻:“虽然柴四告诉了我路线,但我也不能保证一路不出事,薛姑娘,不是我不带着你,只是你我都不是个能认路的,我怕把你弄丢了,担不起这个责。”
“这样吧,薛姑娘,你先留在这里,我一个人上山去一趟,如果杨大人实在伤重,等回来的时候我再请你医治。”
“可是……”
薛如月刚想再说些什么,就瞧见不远处已经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一瘸一拐地回来了。
他英俊的脸上血色全无,看上去十分狼狈,紧抿着唇,第一句话是:“柴蘅呢?”
计长卿:“比你早回来一点,有些困,在睡觉。”
杨衍目光紧紧地盯着那一扇被关上的门。
她就这么丢下他,她真的能心安理得地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