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她十八岁里头一遭离家这么久,往常高三学校连读十四天就够她鬼哭狼嚎了。
常喜乐的眼睛有一点湿润,但是看着安平,她又觉得心里某一块空缺被补上了。
她突然把脸埋到安平的“白色围脖”里。安平有些不知所措,冒出个“你……”字就没后文了。
常喜乐喟叹一声,告诉他:“你身上有家的味道。”
安平就静静地没有说话了。
过了好久,女孩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就这样睡着了。安平原本想起身去椅子上休息,但女孩的臂弯环得紧,又或许是他没想挣脱。
于是他眨了眨眼,灯光应声熄灭。
长夜漫漫,但是个安静的晚上。
第二天常喜乐醒来的时候,先是伸了个懒腰,随后发现自己怀里空荡荡的。她坐起身,下意识找安平的下落,房间里却没有。
奇怪,她身边的被窝还留着余温,按理他应该没走远才对。
过了会儿,房间门被轻轻推开,是安平用肩膀顶开的。他探头看向病床,正对上常喜乐睁得滴溜圆的眼睛。他两只手都拎着早餐袋子,见常喜乐已经醒了,就用脚跟把门带上了。
“感恩来自安平的馈赠——”常喜乐隔着几步路就已经闻到了早餐的香气,她伸了个懒腰,虽然已经馋虫犯了,但还是忍痛决定先下床洗漱下。
常喜乐一边刷牙,一边从镜子里对上安平的视线——他靠在门边等她洗漱完。
“你干嘛把早餐抱在怀里?放桌上就好了呀。”常喜乐嘴巴里还含着泡沫,口齿不大清晰,但没忍住问了他一嘴。
“天气冷,放桌上会凉。”安平的理由很简单。
“哎呀,那又没事的。”常喜乐虽然这样说,但还是傻乐了一会儿,她漱口把嘴里的泡沫都吐掉了,然后用一次性毛巾一抹脸,就迫不及待地跑到桌边准备吃早饭。
安平替她把那一个个袋子都打开,他买的早餐种类非常多——烧麦、流沙包、小笼包、咸菜饼、牛奶……简直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去把附近的早餐店打劫了一遍。
这些都是早餐铺上常见的吃食,常喜乐小时候特喜欢吃。但她那时候年纪尚幼,看见什么香的都想尝一尝,以至于眼大肚小,每次买来一堆都吃不完。
“你买这么多,我吃不完啦。”常喜乐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早餐,有些眼花缭乱,但嘴上虽然客客气气地说,心里却已经搓搓手开始盘算先吃哪个了。
“吃不下的我来吃。”安平在她小时候就见证过常喜乐选择困难的时候,已经见怪不怪了。只不过那时候,小常喜乐坚信不能给猫吃含盐量过高的食物,从来不分他吃。
“那是为了你的健康着想呀,你怎么说的好像我很小气似的。”常喜乐听安平这样讲,理所当然地对他说。她最终还是选择先宠幸咸菜饼,开始嚼嚼嚼,随后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那就不为自己的健康着想?”安平轻轻揪住她鼓鼓的脸颊,带着笑反问她,“那时候吃撑了,肚子疼的是谁?”
常喜乐哼了一声,不理他。要是早知道那时的安平已经是一只开了灵智的聪明小猫,她才不会告诉他这么多自己的秘密呢——虽然当时那只猫对她这个小朋友的秘密也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话赶话,常喜乐不允许自己讲不过人家,她干脆掀了棋桌,耍赖道:“你变了安平,你以前明明很温柔的!”
安平气笑了,他“嗯”了一声,颇为受教地低头向她询问,“那我现在是什么样,说来听听?”
他虽然这么问了,却好像压根没打算听常喜乐的答案,坏心眼地伸出手。
“哈哈哈……你……你不能挠我痒痒!我真的生气了安平!……哈哈哈哈……”常喜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阻拦失败,只好反手也去挠安平,但效果不佳——安平并不怕痒。安平这时候笑起来,完全是因为他那些说不清的小小恶趣味。
他太了解常喜乐了,知道她腰腹的几寸怕痒,也知道怎么能让她因为笑声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但又不至于太过难受。
“咳咳。”从门外传来第三个人的声音。
安平收了手,顺道给常喜乐拍了拍背,防止她笑岔气。
“我没打扰你们吧?”方信艾从门口探进头来,她抱着一捧花,是来探病的。
“你再不来这里就要发生血案了。”常喜乐一本正经地说,她看只有方信艾一个人进来,问,“任清是在宿舍吗?”这两人一直形影不离的,要是这回只有方信艾出门,常喜乐就要担心她俩还没和好了。
“没啊,她就在我后……面。”方信艾正要指向任清,一回头才发现身后空无一人,她走出去对着走廊说了几句话,然后神色古怪地进了病房。
“怎么了?”常喜乐问。
“她说她待在走廊就好。”方信艾挠挠头,状似无意看了一眼安平。
是了,常喜乐想起来,之前安平捉住那个附在三水青上的灵物时,应该是让任清对他有了些误会,看样子这误会还不浅。
常喜乐抓了抓头发,一时不知道怎么替安平向任清解释。正好护士进来敲门,示意常喜乐到时间去安排做对身体的全面检查了。
“虽然你昨天的情况看起来很凶险,但从报告数据来看,你的身体确实没有问题,而且状况也非常问题。”医生诊断后,终于说,“可以出院的,平时多注意食物营养均衡,作息要保持健康。”
常喜乐点头如捣蒜,只要能让她出院,怎么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