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作势扬棍子,江闻汀脖子一缩,拉着易兰往车上跑。
冷冰冰的人许时被呵护久了,此时竟也依依不舍地回头,目光往老人脸上扫,告别的话说不出口,道谢的话说不出口,她跟江闻汀上了车,坐副驾上,趴着车窗看外面。
没几秒,北野也被老人赶过来。
“走了外婆!”
“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给我打电话!”老人挥手,留下最后的嘱咐。
江闻汀启动车子,易兰贴在玻璃窗上,见苍老的身躯一直驻足在原地,直到车辆消失在村口,她再也看不见那个影子……
车子里,江闻汀和北野两人没心没肺地聊着天,北野说:“还好咱俩机智,要不说带易兰去复查,外婆肯定不放我们离开,你说她要是知道,我们带易兰去西北拍戏,会不会跳起来?”
江闻汀:“会的,到时候我们就说,是澜姐怂恿我们去的。”
北野:“那外婆肯定不相信……”
两人凛冽的笑声传进易兰耳朵里,她始终一言不发地坐着,冰冷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
车子驶离小路,驶入国道,没多久便上了高速,江闻汀踩脚油门,两人边走边聊,说一些小时候的事情,偶尔聊到江家,北野也不避讳,咬牙切齿地骂江曳:“狗东西,可别让我遇见,让我遇见,我打得他满地找牙!”
江闻汀笑:“那又得澜姐给你收拾烂摊子,而且,他那么壮,你能打得过?”
北野“哼唧”一声,伸长脖子看眼副驾:“那我就让易兰拿水枪喷他!”
易兰闭着眼,她有点晕车,却难得地没有睡着,倚靠在座椅上听北野说江闻汀小时候的事情,伤心的,快乐的,难熬的……
从这些避重就轻的回忆里,拼凑着江闻汀的过去。
“睡着了吗?”北野见她没反应,下意识压低声音。
江闻汀偏头,瞥眼身侧人,嗓音温柔地“嗯”一声。
北野屁股往前一挪,半个身子挤进主驾和副驾缝隙里:“江江,好神奇啊!”
江闻汀看着前方的路,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神奇什么?”
她说:“你跟易兰,你俩好神奇,你说当时拍戏的剧组那么多,出名的女主那么多,她截马持枪,却偏偏就闯了你们影棚,是不是很神奇?”
江闻汀笑,脑海中闪过易兰一身战甲从男主手里抢下她的画面,她说:“神奇,很神奇。”
北野轻叹:“或许这就是缘分吧,我当时第一次见京澜的时候,心里就只有一个想法。”
江闻汀问:“什么想法?”
北野:“把她拐过来,给我当老婆。”
江闻汀被逗笑,说:“不应该是替我出气嘛?”
北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正经道:“江江。”
江闻汀:“嗯?”
“你跟易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江闻汀仔细回忆着易兰长枪架她脖子上划出血痕的感觉,忍不住笑:“很痛,整个人都是哆嗦的,生怕她手不稳,一枪挑了我的脑袋。”
北野:“你那么怕死啊?”
她说:“怕啊,怕死,还怕疼,一想到黄泉路上,被孟婆灌下那碗汤之后,要把你们都忘掉,我就很害怕。”
北野嘿嘿笑:“江江,看来你还是爱我们的!”又问:“那你舍得忘记易兰嘛?”
江闻汀握着方向盘的指尖蜷了下,随意的语气:“舍不得啊!”
而此时,倚在副驾上闭眸装睡的人,眼睛里的酸涩再也忍不住。
舍不得,舍不得最终也还是选择了背叛,抛下那么艰难的局面,自己却一死了之,将所有的一切都忘得那么干净,那么彻底。
她咬着牙,强忍着眼睛里的泪水没有溢出来,江闻汀没有舍不得,舍不得的人永远只有她自己。
车子在高速路上疾驰,两人的聊天没有断,北野开始一本正经地煽情:“江江,无论什么时候,我跟京澜,都是你们的靠山,这次去西北你也不用操心,京澜联系了心内科最好的专家,到时候会跟我们一起,你跟易兰,你俩就只管放心拍戏。”
江闻汀淡淡“嗯”一声:“好好拍戏,满足你俩乱磕糖的欲望是吧?”
北野说:“真聪明,你怎么跟我们肚子里的蛔虫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