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野,”江闻汀看人缓不过来,纠结几秒,终于做出最后的决定,“他们说寒茵寺祈福很灵,你帮我照顾一下,我……”
“不行!”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
“北野,”江闻汀乞求。
寒茵寺登顶有1080个台阶,祈福者一步一步拜跪上去最快需要一个小时二十分钟,先不说江闻汀目前的身体能不能撑得到顶上是一回事,其次是易兰现在这么凶险的情形,能不能活着等到她回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北野不敢让她冒这个险。
“江江,你不能去,万一你走了,易兰中途有个什么,我怎么办?”
哪怕关系再好,她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江闻汀伸手拉她衣服袖子:“北野,你让我试一试,试一试,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如果真的撑不住,那就是我们两个人的命,我不怪任何人,求求你,帮帮我……帮帮我好吗……”
在她一连一声地哀求下,北野心里的防线终于崩塌。
她红着眼眶点头:“那我让京澜联系人,送你过去,路上吃点东西,听到没?”
江闻汀应下,临走前,看眼病床上被疼痛折磨的奄奄一息的人,低头,亲吻她额头。
下一秒,手腕被人扼住。
易兰拼尽全力抓住对方,疼得说不上话,就只是用失焦的眸子看着人,示意她,不要走,不要离开自己。
江闻汀眼泪成线,一遍遍重复:“易兰乖啊,要等我回来,一定要等我回来……”
最后,她一根一根掰开缠绕在自己腕部的指尖,猛地一个转身,跑出了病房。
寒茵寺距离海城二百七十多公里,开车过去要将近四个小时,沈京澜找了司机送她过去,中午十二点多出发,到地方差不多四点了,这个点祈福的人不算多,江闻汀三步一跪往山顶爬,膝盖上甚至连个护膝都没有。
她拜得很虔诚,很用心,眼泪和汗水混搭,没多久就浸湿了她的衣服跟头发,中途好几次晕得起不来,身侧司机试图搀扶,都被她婉拒了。
偶尔有行人经过,匆匆看上一眼,也只是摇头叹息。
爬到三分之二的时候,天空突然下起了雨,江闻汀的膝盖和额头早已磨破,她蜷缩在大雨里,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
“江小姐。”司机将伞罩在她头顶。
江闻汀仰头,视线一片模糊,意识朦胧之际,心底唯一的念头又一次蹿上来。
——坚持住,爬上去,易兰还在等她祈福成功……
怀着这样的信念,她再一次拼尽全力站了起来。
*
病房里,易兰的情况并没有因此而缓解,无形的箭支隔一会儿,就往她心口扎一下,她张着唇,瞳孔开始涣散,北野吓傻了,握着对方冰凉的指尖不停哈气,都想不起来摁下呼救铃。
“易兰,江江很快就回来了,坚持住,坚持住啊……”
沈京澜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买了去海城的机票,这会儿人在路上,病房里只有她,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一个劲儿地跟对方说话,哀求。
半分钟之后,易兰从利箭穿心的缝隙里抢过来一口呼吸,她的眼眸动了下,缓慢看眼门口方向。
江闻汀,还没有回来——
“快了,快了易兰,你再等等她,再等等……”
女孩颤抖的声线吸引了病床上的人,她努力聚焦,对上那双哭红的眼睛,喉咙滚了好几下,才发出一点微弱的声音:“不……要……怕……我……”
半句话不到的吐息,费尽了她浑身的力气。
北野连忙安抚:“不要说话,不要说话易兰。”
这时,沈京澜带着医生到了门口:“现在情况怎么样?”
她一路风尘仆仆,衣服领子和发丝都有些凌乱,讲话声音也带着点喘息,讲出来的话却像是一枚定海神针,将坍塌的场面控制住。
北野泣不成声地说了下情况,主治医生上前查看,但是很神奇,从上次Ashley做完检查之后,易兰的生命体征就极其正常,哪怕是这几日要了命的疼,在那些医疗器械罩上来时,也检测不出任何异常。
于是,医生也只能给她打镇痛剂舒缓。
“江闻汀还没结束吗?”
沈京澜拿出手机,给司机打电话询问情况,那边电话不通。
而此时此刻,江闻汀距离顶峰还有几步之遥,磅礴大雨依然在下,雨水将脸颊两侧的泪水与汗水全部冲刷,她仰头,看着天空,默念着心里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