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人都聚精会神地听着说书先生拍木吹嘘,每人的神态动作都各不相同,这黄粱卷竟能让梦境完整到如此程度。
“为何?”
“黄粱卷靠吞噬人的识魄而生,它织梦却不允人造梦。”
谢微远还欲再说,身旁却忽然传来一阵鼓掌喝彩声。
“哇呀!”
“好好好!快出来吧!”
两人抬眼一看,忽见红梅屏风后有一女子娥罗倩影。
这故事讲得传神,再配上一段佳人轻舞,果真是副好买卖,这客栈老板当真深谙生意之道。
那女子面戴轻纱,颦颦袅袅着从屏风后出来,眼波流转万千,模样比屏风上的红梅还要媚上几分。
她轻踮足尖,水袖飞扬,舞姿翩迁。
这舞娘比起温玉竹虽是少了些风流天成,但堂下之人依旧如痴如醉。可想而知,若是真的温玉竹来了,怕是能将这客栈门槛踏破。
曲乐将散,暮色渐起,谢微远有些疲累,刚想叫小二来结账,指尖往身上的钱袋一探。
……
坏了,他跟着沈云烬跳入黄粱卷匆忙,并未来得及带上钱财。
“身上可带了银钱?”谢微远压低声音问道。
“没。”沈云烬答得干脆且理直气壮。
谢微远难得有些窘迫,耳尖泛红,故作矜持道:“去和老板说一声,先赊着。”他顿了顿,又补充:“就说……下次双倍奉还。”
他说这话也不害臊,在这黄粱一梦里谈什么下次,偏生谢微远还说得面不改色。
一刻钟后,意料之中商谈失败。
掌柜吹胡子瞪眼,带着几个彪形大汉,雄赳赳气昂昂走到谢微远面前。
“你就是他师父吧?”
“为人师表,还带着弟子来吃白食?也不打听打听这客栈是谁家罩着的,想找打是吗?”
谢微远自知理亏,竟不恼反而礼貌鞠躬客套道:“掌柜海涵,实在抱歉,事出突然,我们都没带钱,不然……拿点东西当给你行吗?”
两人眨巴着眼可怜兮兮看向掌柜。
那掌柜一蹙眉,瞥了他一眼:“你拿什么当?”
谢微远此时万分后悔自己没有沿承原身的奢靡之风,如今身上素得连点值钱的东西都拿不出来。
……
“算了算了,你们先放点能当的东西吧。”
沈云烬自然不用说,全身上下的行头怕是十文钱都当不出来,于是谢微远只能取下云隐笛,心疼地将其拿给掌柜。
掌柜的脸色终于好些,收下笛子,给他们拿了一把钥匙。
“怎么只有一把?”
“这几日人多,房间不够,你们两个大男人住一间就够了。”
“唉……等等。”谢微远还欲再说几句,掌柜的却领着几个身形彪悍的大汉走了。
谢微远收了钥匙,带着沈云烬去二楼住房。
这客栈的房间带着股阴暗潮湿的味道,像是许久未有人居住,他点燃烛火,推开窗户,夜风裹挟着丝丝凉意涌入房内,吹散了屋内沉重的霉味。
接下来就到了床铺分配问题,谢微远轻咳了两声还未开口,沈云烬非常上道地抱着被褥开始打地铺。谢微远见他如此懂事,反倒有些愧疚,但实在不好意思说出让沈云烬上床睡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