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微远略一颔首:“嗯,既如此,就别再乱跑……你怎会被玄微门的人抓住?”
“那日弟子随师尊进入黄粱卷中,刚好路过一处街市,弟子见他们肆意贱卖灵奴,一时气不过,想出手阻止,却反被他们抓走……”
谢微远神色愈发沉重:“天下不平之事泛如河沙,莫非件件你都要去管管不成?”
这话一贯是谢微远这人说得出来的。
可只有沈云烬知晓,那天黑云滚滚之际,囚车一侧,谢微远曾用云隐剑为那些素不相识的人挡去雷劫。
那几乎是出自一种本能,他甚至未去思考值不值当,未去计较后果如何,就和傻子一样挡在那囚车面前。
他……到底是个什么人?
竟然愿意舍弃自身安危去救毫不相干的人,难道从前是他一直没看清,不知师尊竟是如此大义凛然之人?
他的目光又落在谢微远那双桃花眼上,似想识破他的伪装。
身旁的季云澜倒显得几分正气凛然,他恭恭敬敬答道:“弟子只是希望但行眼前事,救得一人,便可渡世人。”
谢微远没再多言,只是眉头蹙得更深,侧身冷冷道:“随你,下次未必有人来救你。”
他一撇衣袖,只留给了季云澜和沈云烬一个孤绝傲然的背影,仿佛是世间最冷漠无情之人。
沈云烬快步扶着季云澜跟过去。
他们出了客栈,却发觉不夜寒此处镇角与他们上次来时已经截然不同。
比如说——街角的臭豆腐没了。
糖葫芦也没了。
客栈旁的铺面换成了纸扎铺,对着的铺面变成了一家染坊。
三人皆有些困惑,一时无言。
这黄粱卷变幻莫测,他们只能认出这里依旧是不夜寒,却不知今夕何年。
谢微远咳了声,示意沈云烬去问问。
沈云烬上前,瞧见一小袖青衫的少女正在挑选钗环,想着她模样看起来温和,应当是不会拒绝自己所问。
那姑娘手里还握着把小巧的团扇,见着沈云烬刻意靠过来,竟也不惧,反而一眼瞪过去。
沈云烬有些涩然,止住脚步,一时不知怎么开口。
女子侧过头瞥他一眼,见他久久不开口,不屑道:
“又一个登徒子,说吧,这次要本姑娘打断几条腿才肯让路?”
“……”
沈云烬刚想好的说辞又被打乱,他有些无奈。
“你误会了,我只是想……”
“你想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男人的招数啊,我见多了,不是佯装问路,便是佯装落帕……”
她彻底转过身,刚好对上沈云烬的脸。
少年本就长得俊俏风流,此时有些局促站在原地,平添了几分青涩懵懂之意,她这一望,竟有些出神,但很快又轻咳两声找回场子。
“不过话说回来,你倒是有几分滋色,本姑娘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之人,若你以黄金万两作聘……”
这人到底得多自恋,不过是问个年份,她连婚姻嫁娶之事都想好了。
“劳烦姑娘,我只想问一件事。”
那姑娘被他打断,有些不满:“什么事?”
“如今是何年?”
团扇猛地滞住。
“你只是想问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