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云隐殿中。”
旭日居的窗外有阵阵梨云飘散而过,带起一点微弱的清香,推开了陈旧的窗栊。
沈云烬将桃花酥拿起,从屋内走出去。
他倒想看看谢微远葫芦里究竟在卖着什么药。
云隐殿是谢微远的居所。此处殿宇高耸,云雾缭绕,琉璃砖瓦,粉黛白墙,以巨型玄石砌成,两尊可怖的饕餮凶兽高约百尺,屹立在殿门两侧震慑来人。
今日轮流值守的是青崖长老门下的大弟子姜源,正抱着剑在门口打瞌睡,见到沈云烬这桩大佛,浑身一激灵,忙站起身挺直腰板,做戒备状。
前几日这人才在门中大开杀戒,今日竟又鬼鬼祟祟地靠在这云隐殿门口,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你来这做什么?”他警惕道。
沈云烬眯着眼一笑,顿了顿道:“来看望看望师尊。”
姜源活像见了鬼,下巴都要掉二里地,像是听见什么惊天奇闻。
这世界到底怎么了?
昨日凌华君为沈云烬挡下噬魂钉就已经够离奇了,今日沈云烬竟然又来为凌华君献殷勤。
这般师徒情深的戏码放到此事放在旁人身上倒也寻常,可若是放在这对平日里如此不对付,恨不得将对方杀之而后快的师徒身上,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这俩人背着整个门派,重归于好了?
但姜源还有点脑子,断然不会放这位高危人士进去。
他挺了挺身子,要挡在沈云烬面前。
“你进去能有什么好事?休想打凌华君的主意!”
“我与师尊是师徒关系,又能如何打他主意?自是进去照料师尊,让开。”
“别仗着你是掌门弟子就在这猖狂,谁不知道你只是凌华君养着的炉鼎,不过是用来增进修为的东西,怕是到现在连九幽门心法都没学过吧。”
沈云烬面色一沉,这句话已是戳到他的痛处。
他虽已拜入谢微远门下四年,但确实从未学到过九幽门的心法。还曾因此事和谢微远抗争过,却也无济于事。
那人向来如此,收自己为徒不过是他装点门面的把戏。既要维持仁义师尊的假象,又怕养虎为患,索性连最粗浅的心法都不曾传授。只等神印觉醒之日,将他彻底炼作炉鼎。
沈云烬眉眼中的煞气近乎凝成实质,姜源被他的模样吓着了,慌乱中退后几步。
他眉眼本就生得狠厉,虽说才十七的年纪,但却因经历过太多人世磨难,沉淀着经年累月的戾,此时看着姜源,让姜源有种下一秒就会被这人挫骨扬灰的错觉。
他都做好与沈云烬大战一场的准备时,空气中的威压却倏地散去。
姜源正要松口气,却不料沈云烬“砰”的一声击在他的颈侧。
他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沈云烬随意扫了一眼倒下去的姜源,推门进入房内。
谢微远此时正阖眼躺在床上,眉眼恬淡温和,少了些锋芒,只是面色苍白如纸,没几分血色,平白添了些憔悴,看起来很是病弱无力。
那人鲜少有如此缱绻恬静的时刻,平素里那双凛冽的桃花眼中永远带着锐利杀意,从不会降悯世人。
他的目光落在沉睡的谢微远身上,指尖下滑,最后停在那人玉色的脖颈处。
不如就借此杀了谢微远,聊解多年沉寂的恨意。
谢微远在睡梦里毫不设防,不就是在给他机会。
他今日来这里的目的……不就是为此?
只需要紧紧扼住这脆弱的脖颈,这人就会死在自己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