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傻子居然还敢评价起别人眼光来了?
也不看看自己现在这副德行,穿着他的衣服,坐在他的椅子上,靠他的血玉池和丹药吊着命,哪来的底气敢嘲讽他?
不爽,非常不爽。
楼湮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回怼道:“本座行情好得很,可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入眼的。”
他特地强调了一下“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入眼”,潜台词——老子挑剔得很,可不会随随便便就找个人结成道侣。
沈清弦闻言,非但没被噎住,反而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眼神里甚至流露出一点“你这魔头总算说了句人话”的赞同:“这是自然,道侣之事,岂能儿戏?须得志同道合,心意相通,道韵相合,方能长久,就如同我与我家娘子……”
楼湮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又开始了。
沈清弦完全没感受到,依旧沉浸在自己的逻辑里,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斗志:“……虽则我如今与她失散,还身陷你这魔窟,但我相信,只要我坚持,定然能找到她,届时,我定要告诉她,纵有万千诱惑,”他瞥了楼湮一眼,显然把他归入了诱惑,“我亦不曾有半分动摇,此心天地可鉴。”
楼湮:“……”
他到底为什么要跟一个傻子较劲。
捏了捏眉心,决定结束这个智障话题。
结果刚要开口让沈清弦闭嘴滚去睡觉,门外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以及已经压低了,但是根本难掩兴奋的交谈声。
“……真的假的?柳大人真这么说?”
“千真万确!相爱相杀!纠缠千年!这得多带劲!”
好像是吃到瓜的鬼没吃尽兴,没吃到瓜的,胆子大的,竟然直接从其他层跑上来吃瓜了。
“我就说嘛,哪有死对头往家里带还给泡池子的!”
“嘘——小声点!别被听见了!”
楼湮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柳无济那个大嘴巴!
他猛地一挥手,房门“砰”地一声打开。
外面正叠罗汉一样扒着门缝偷听的众鬼瞬间失去平衡,“哎哟喂”地摔作一团,滚进门内。
“看够了?”楼湮的声音冷得能冻死人——冻死鬼。
众鬼吓得差点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恨不得当场表演一个原地消失。
“大大大人……我们就是路过……”
“对对对,路过!地太滑了!”
“我们什么也没听见!什么相爱相杀纠缠千年都不知道!”
楼湮额角青筋暴起。
沈清弦却好奇地探出头,看着地上奇形怪状的鬼们,竟然还有自己见过的,有种老乡见老乡的感觉,赶紧打招呼:“你们好。”
众鬼:“……”我们不太好。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一阵夸咿咿呀呀的戏声,伴着咚咚锵锵的锣鼓,还有一股浓郁得呛鼻的脂粉香气。
“啊——~!这是何等沁人心脾的味道,如此醇厚,如此霸道,如此令人心醉神迷~定然是我那英武不凡,伟岸如山,令群鬼俯首的楼湮大人~~!啊——!”
这声音又嗲又做作,尾音还带着九曲十八弯,听得楼湮脸色更黑了一层,连沈清弦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赶紧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只见一个穿着骚包紫色长袍,上面绣着大朵大朵粉色牡丹,脸上涂着厚厚白粉和腮红,手里还捏着一条丝巾的男鬼,扭着腰肢,一步三摇地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