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面上杜家只是个普通的官宦世家,但实际上,这些前来赴宴的人都是冲着杜仲达的祖母,也就是平南县主来的。当初皇城动荡,杜老太太的父亲作为文臣,硬是将还年幼的皇帝从一片血光的大殿里头救了出来,只不过没挨过叛军,死在了宫门处。
这场牺牲为他唯剩的几个女儿挣了县主封号,时过境迁,也只有早早随夫家南下的平南县主还健在。虽说如今皇权衰落,但这救驾之恩还是有几分影响在的。而且,杜家和豫王是姻亲,可以说是隐隐和豫王联系到了一块。在原定剧本里,这场宴会的主持还有豫王的参与,也是豫王将萧崇邀请过来的。】
乱世将至,各方势力都已经蠢蠢欲动,而洮阳郡的这场生辰宴就是隐隐燃起的导火索。
只不过,这城中的暗流涌动倒是影响不到明砚。萧崇还在隐藏着自己的行踪,想要借机查到暗算自己的势力,自然也不会将他也连带着推到大众视野里,所以日子还算是乐得清闲。
……除了每次萧崇半夜翻窗出去之后都要在他床边盯着他看一会儿这事着实让他有些困扰。
明砚叹了口气,将街道对面那如同固定刷新出来般的人影直接忽略,抬手便要关窗。只是下一秒,往日只会挂着笑脸与他对视的人却是忽得抬起了手臂,朝他挥了挥。
明砚的眉头微微蹙起,不太理解这个动作的含义。对面人似乎是看见了他的表情,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跨过街道,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走来。
……嗯?明砚眉心一跳,几乎是下意识的朝房门看去。果不其然,约莫着半盏茶的功夫,他们的房门便被人叩响。
“大夫,楼下有位姓谢的公子说要找您。”
还真是找上门来了。
明砚揉了揉太阳穴,瞥了眼空荡荡的床铺。萧崇自从知道他并非对这城中的事一无所知后就逐渐肆无忌惮起来,试探过他态度之后,哪怕是大白天也不见踪迹,先下房中就只有他和阿景两人。
短暂的衡量过后,明砚用眼神示意孩童不必跟来,随即收拾好自己的表情,拉开了房门。
“我知道了,现在便下去,多谢店家。”
他今日没带帷帽,惹得甚少看见他真容的店小二恍了神,过了好一会才讷讷地点了点头,像游魂天外一样带着人往楼下走。
以谢承越的性子,自然不会选择直接在街边又或是大堂里见面。店小二引着他在廊中拐了两道,将他带到了一间独立的茶室里头。
“谢公子这几日还真是有闲情雅致,顶着这酷暑的天也要站在下面看别人的窗子,我自愧不如。”还没有落座,白衣仙人淡漠的声音便已然传来,不用转头就已经可以料想到那张昳丽的脸上是什么表情。
谢承越笑容未变,挽起自己的衣袖,缓缓倒出一杯茶来。
“仙师莫怪,我实在是难抑想要与仙师见面的心,便只能出此下策了。”没等对面人开口,他便眼波流转着接上了一句话,“若不是我日日守望,仙师今日也不会应邀而来了。”
明砚:“……你倒是油嘴滑舌。”
“那我可就将这句话当作是仙师对我的夸赞了。”谢承越相当坦然地认下了这句话,将自己面前的茶杯朝对面人推去。
“这是我从谢家带来的茶叶,还望仙师能够喜欢。”
白衣仙人望着那杯中清澈的茶水默然几秒,却并没有端起,而是又将视线落到了男人身上。
“茶就不必了,谢公子有什么话直接说出来便是。”
男人的眼中顿时多出了几分真情实感的失落:“既然如此,谢某便开门见山了——”
他伸出手,将自己的袖口向上扯,露出了下方的手臂。有些意外的是,虽说谢承越看起来是个清瘦的文人,可小臂线条却是流畅,掌心也有一层不厚的茧看得出平日里应当有在研习剑术。
谢承越垂下眼睫,声音里带着几分恳求。
“传闻仙师医术了得,可否看一看我这顽疾是否真的无药可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