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前,有觉得一个人的手这么漂亮过吗?
他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压下了心中的情绪,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白衣仙人似乎并没有将目光落到他的脸上,因此也对他方才错乱的那拍呼吸一无所知,只是认真地握住了他的一根手指,用指甲在男人的指腹上一划——
刺痛感从指尖传来,也拉回了谢承越的思绪。手指的束缚被放开,他将手掌翻转过来,看到自己的食指指腹上有一抹鲜艳的红。
“谢公子,将这滴血滴入茶中,随后不用晃动茶水,直接饮下。”
谢承越对此并无疑虑,干脆利落地挤压指腹,将血滴入了面前的茶杯中,随后一饮而尽。也是奇怪,当他将最后的茶水也咽下之后,指腹的伤口便愈合如初,看不到一点痕迹。
若有所思的摩挲着自己的食指,抬眼与对面人对视:“敢问仙师,接下来还需要谢某做什么?”
“接下来?”白衣仙人唇角勾起,看上去很是愉悦,似是一只狡黠的狐狸,“这便是全部的破解之法了——既然见了,血这不就算是血光之灾吗?”
谢承越的眼睛微微睁大,讶然片刻后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仙师可是还在为那件事而怪罪与我?”
“怎么会呢?我的忘性一向大,早就忘了是什么仇了。”明砚语气轻快地说道,在谢承越说出下一句话之前便站了起来,朝茶室的门走去,“好了,这病我也看完了,谢公子,再会吧。”
在拉开门时,他顿了一下,回过头去说道:“对了,谢公子,你的血光之灾很有意思,竟是从口入的……你可要好好记得。”
“仙师——”
回应谢承越的,是茶室门被果断关上的清脆声响。他将那即将说出口的话又咽回喉中,望着那杯喝到一半的茶水,竟是笑得更加温和了些,如同望着一件不可多得的珍宝。
“公子?”闻声从屏风后走出来的小厮望着男人的这副样子,忍不住放缓了脚步,小心翼翼地呼喊了一声。
谢承越将那只茶杯拿起,反复摩挲着杯壁许久,长长地叹了口气。
“走吧。”
“是。”小厮不敢多问,点头应下后便引着男人朝备好的车马走去。
他们落脚的院子距离这间客舍并不算遥远,谢承越靠在马车壁上,侧头望着窗外掠过的景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不过,小厮早已习惯了他的作风,也只是安静地待在一旁不言语。
车轮转动的声音忽得变大了几分,好几辆马车从他们的车旁掠过,看那车厢晃动的弧度,里头载着的货物应当份量不小。谢承越认出了马车厢上杜家的纹样,眼中划过暗芒,开口问道:
“明日便是生辰宴,杜家还在筹集宴上的食材?”
小厮赶忙回答道:“听杜府管家的说,豫王特地为平南县主寻来了来自西域的美酒,先前一直放在郊外的酒窖里,这不,今天才匆匆忙忙的运过来做准备呢。”
他思索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语气里带着几分新奇:“我记得先前路过的时候有听到,常走西域的行商说那酒的颜色是艳红艳红的,像是血一样艳,也不知道是怎么酿出来的。”
……像血一样艳的酒?
谢承越眉心蹙起,下意识地将这句话在心中默念了一遍。下一秒,如同一道火光于脑海中炸响,先前的一切都在这刻串联起来。
他倚靠在马车壁上的肩膀先是猛然收紧,紧接着又浑身舒展开,将头抵着车厢,无声地笑了起来。
血光之灾……祸从口入……原来如此。
“安远,你说,我要用什么法子,才能让一只高傲的鹤心甘情愿地留下呢?”
他实在是太喜欢这位仙人了——无论用什么手段,都想将其留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