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星河进去的时候,苏刹正靠在床头把玩手里的飞镖,锋利的尖角闪烁银光,勾在指尖转悠两圈,忽然流星般射向跪地不起的叶倚枝。
花容失色的小美人吓得尖叫一声,还来不及躲开,飞镖擦着他的脖子掠了过去,斜着钉入地板,叶倚枝惊恐的摸摸发凉的颈侧,手掌心留下了血丝。
“王上!王上!我错了呜呜……我这就走,马上就走……以后再也不吵您了!”
叮叮叮接二连三,掷去的飞镖给他描了个边,不轻不重的落下几个划痕,留疤倒不会,但把小梅花吓得崩溃大哭绰绰有余了。
手里还剩下三枚,苏刹转着其中一只,锋利的尖端轻轻抵着下巴,“走什么,本王玩儿得正高兴,你现在的表情比刚才那支搔首弄姿的舞有意思多了。嗯哼,脸抬起来。”
叶倚枝不敢不依,抖着肩膀仰起来一张湿漉漉的漂亮脸蛋。
苏刹看了会儿,那纤细光滑的脖子真是好看,没有一丝伤痕,跟块璞玉似的,握在掌中手感肯定很好。
要是在那上面开个猩红的口子,想必也好看的很。
光是想象一下,血脉里那股燥火就疯狂的鼓动起来,苏刹撩了撩垂在耳朵底下的长发,瞳孔血色浓雾一样翻涌起来。
他转了两圈飞镖,那玩意儿闪过阴毒的冷光,化成一线银光照着脖子正中飞过去。
叶倚枝两眼一翻,感觉自己今天恐怕要交代在这儿,喉头僵着发不出丁点儿声响,他脑袋里面一片空白,忽然听到了清脆的啪嗒声。
大汗淋漓地睁开眼睛,那枚索命的飞镖堪堪掉在跟前几寸,裹着冰霜,砸向地板的时候碎开几片冰碴。
他心跳如鼓,喘得接不上气,摸摸脖子,还好,脖子还在,再摸向后背,穿了三层的薄衫已经从里湿到外。
“哟,”苏刹冷笑,看向门口的一瞬间,那双血瞳的颜色变深了,“死外边儿好几天了,想收个尸都找不到地方,现在这是怎么,诈尸了?”
“……”
晏星河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今天要完。
他真想扭头就走,但是大殿里面被这妖大王的怒火无辜牵连的人跪了一地,飞镖还在地板上到处插着,他要是不去硬刚,就真的没人能给这狐狸大王金贵的脖子中间套上绳。
“我出去——”
晏星河硬着头皮往里面走了两步,心里盘算着要怎么顺毛,话音刚冒了个头,某个物件暗器一样照着他头顶飞来。
晏星河瞬间按住腰间的剑,下意识就想回击,但想起面前挥舞着爪子发作的人是谁,硬是逼迫自己僵成了石头,活生生挨下这迎头的一击。
玉佩砸在他额角碎裂开,噼里啪啦掉了一地板,并几滴顺着脸颊留下来的鲜血。
苏刹,“跑都跑了,招呼不知道打一声,养的狗离家之前还晓得朝屋里吠两下呢,我已经当你死了——你还回来干什么?”
“……”晏星河抿唇,顾不上一边脸侧血水流得欢,越过零零散散跪在大殿中的宫婢,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
苏刹冷冷的勾起来唇角,手指成爪一收,陷在地板里的十多枚飞镖回到手心。
他叮铃哐当随意扔在床头,信手捻起一只没沾血的,像刚才逗弄叶倚枝那样,一枚一枚朝晏星河飞过去,每次擦身而过都是近乎恐吓的距离。
但晏星河不怕他,脚底连顿都没顿。
他看着床上斜躺的狐耳少年。
苏刹不是什么修炼几百年成精的老妖怪,不过比他大了四岁。
黑发红瞳,水红色薄衫掩不住一双支起的长腿,雪色狐耳从发丝里面探出来,尖端有几缕淡淡的艳红,贴在脸颊两侧正尖尖的竖起,表示主人现在心情很烦躁,要作妖,要挑事,要亮爪子挠人。
苏刹此人明明是半妖,精致的眉目间却蕴含出尘的灵气,眼尾微微上翘的弧度像撩人的小钩子,顾盼时,毫无自知之明的勾着观者心魂,仿佛这少年不是人族和妖族都瞧不起的混血杂种,而是天上仙宫某位心灵手巧的仙人,精心雕琢出来的宝贝宠物化了形。
红纱掩映,他侧卧的床榻前铺着一张不规则的银色兽皮,是当年杀死上一代妖王之后,把那玩意儿的皮肉完整的剥了下来,比照着床榻的尺寸裁出来的。
那曾经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的老蛇妖,从此只能被他踩在脚下,日夜遭受脚踹鞋蹬,一动不动地看他如何在这宫中纵情享受。
苏刹这人心眼小的不行,谁以前踢过他一脚,他能阴着眼睛记住一辈子。
晏星河迎着身旁不断掠过的飞镖,只瞄了那蛇皮一眼,目光再落到床上时,恰好纱幔被灌进窗口的风撩起来,水波似的划过苏刹半身,吹走后露出一双半遮半掩的长腿,踩在被褥上那只小腿修长如凉玉,脚踝挂着串细碎的金色铃铛,正是三清铃。
晏星河心里咯噔一下。
手里的飞镖扔完了,也没能唬住人,苏刹冷声冷气的命令他,“站住。你就站那儿,别过来,我现在看到你那张脸就来气。”
晏星河没理,还是往床榻跟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