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弟弟今日所受的苦,都是替了你!你要是为他感到心痛,感到愧疚,那就给我好生记住今日发生的事,记住狐狸精那一张脸,将来为法衡宗,为我百里氏争回一口气!”
“……”百里昭感到害怕,却被捏在下巴的手架得转不开脸,只能睁大眼睛任由泪花一颗一颗滚出来。
此刻映在瞳孔里面的一切,如同烫铁打上的烙印一样,深邃的刻在了他的神魂里,从此将成为噩梦,无休无止纠缠他的一生。
苏刹一松手,为百里澈推轮椅的那个年轻男人立即跑了上来,接住大汗淋漓晕厥过去的百里朗。
他丢了剑,活动一下手腕,忽然感觉背后有一缕视线落在身上,长眉一挑,缓缓转过头。
塌掉的主殿那边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苏刹信步侧过身,漫不经心的看了一圈,忽然发现回廊后面闪过去一抹影子,像是衣袖。
他慢慢朝旁边走了两步,要看个究竟,忽然二楼一扇雕花窗户推开,阳光斜着透进去小半片。
苏刹掀起眼皮,目光落在窗棂里面那片洞开的漆黑之中。
一片白衣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
精巧的面具像是从银河摘来的细丝织就的,不浮夸,却十分精巧,彼岸花的刻纹打磨得精细无比,舒展的花瓣像绽开在银色的面具上,吐露着一种不灼人的奢华。
一只修长漂亮的手掌撑着窗棂,指尖微曲,轻轻敲着木栏,闲情逸致地旁观底下那场你死我活的闹剧,像在听曲儿。
面具挡住了半边脸,他一展折扇,又挡住了另外半边,只露出一小片线条流畅的下颔,玉似的剔透无暇。
那白衣人轻轻地倚在窗户旁边,视线从面具里落下来,经过凶神恶煞的苏刹时,只是像观花观草一样掠了过去,一顿,停在了站在他背后的晏星河身上。
“彼岸……”
晏星河忽然听见有人叫他,又低沉又清润,像贴在耳朵后面说话。
他下意识握住了剑柄,警惕的左右扫视一圈,忽然一怔,猛地抬头看向主殿楼上。
——被一片横过来的阴影挡住了。
苏刹脸上溅血,长发散得像一片撩乱了的墨,他仰起头打量框在窗棂里面那个人。
猛兽相互靠近的时候能感觉到对方的气场,这两个人也是。
隔着老远的距离,默不作声将那个鬼似的白影审视了半天,苏刹头也不回的问,“这人和你什么关系?”
晏星河看了上面一眼,“百花杀的军师。”
“哦,旧相识啊。”苏刹不咸不淡的勾起唇角,末了,随手拈起一片飞过来的树叶,稍作把玩,化成一线光影飞了上去。
事关百花杀,晏星河没办法置身事外,忍了忍没忍住,问了句,“你跟他说了什么?”
“没什么,别急,”苏刹安抚好他,一扭头,笑容就淡去了,对着楼阁上那个人龇了龇牙,“一点问候的话罢了。”
那白衣人拎着扇子转了半个圈,扇骨和树叶相撞,迸出来一线金石之声。
他并指将那绿油油的玩意儿一拈,树叶随风散去,化成一缕红光,掠向他耳朵后面。
“躲上面看戏看够了,记得滚回去告诉你主人,狐族这事儿搅混水的不止法衡宗一个,早晚有一天,本王会亲自登门,向你家主人讨要狐族几十条人命。”
白衣人莞尔,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目光往底下瞥。
那淡去的红光忽然又亮了起来,唰啦一下飞到他跟前,正正好挡在两只眼睛中间,“还有,再敢盯着我的人看,信不信本王一拳头下去,让你眼珠子从后脑勺蹦出来。”
白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