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眾人各异的目光中走过,头也不回,始终带着一抹笑,一举一动却彷彿带着一股气场,让人不由自主的退让。
眾人目送她离去,皆是面面相覷,一片寂静。
待回到东宫,已是夜幕低垂。
方一进殿,碧草便火燎火燎地跑来,告知今夜太子留宿朝阳殿的消息。
凌思思脚步一顿,跟在后边的季紓见状,负手而来,忍不住道:「怎么?侧妃这时候倒是在意了?」
平常不是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吗?小动作频繁,那些小心思他又怎会看不出来,表面上与常瑶姐妹相称,实际上还是为了太子的宠爱吧。
倒是……「朝阳殿怎么走?」小瞧她了。
碧草一愣,「小姐,这时候您去朝阳殿做什么?」
凌思思转头看着她,给了她一个“你自己想想”的眼神,「你说呢?」
碧草被她明亮的眼神逼得下意识后退一步,忍不住瑟瑟发抖。
完了……小姐这是要疯了!太子殿下新婚之夜没来已经深受打击了,现在又留宿太子妃的朝阳殿……
碧草已经能想像在自家小姐大闹一场后,被掉入地狱的悲惨结局。
她戚戚地想着,随即朝着季紓递去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然而在碧草眼中已然疯魔的凌思思却恍若未觉,此刻正与季紓躲在朝阳殿外的墙边,旁若无人的听墙角,不时脸上还露出一副欣慰的神情。
「热闹看够了吧?」
季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凌思思被这么一喊,这才回过神来,脸上还掛着来不及收起的笑意。
「没看够呢。这下可终于在一起了,这么经典的名场面,怎么就不看看?」
凌思思瞥了他一眼,压根没注意到季紓脸上深沉的神情,转头又倚在墙角继续偷看。
季紓哽了一下,眼看着窗内烛火摇曳,终是没忍住,伸手将她从墙边拉了过来。
凌思思看得正欢呢,被这么一扯,不高兴了。
「你干什么呢?」她看得正起劲,他捣什么乱。
季紓攥拳到唇边轻咳一声,才缓缓地吐出四个字:「非礼勿视。」
非礼勿视?「我让你看了吗?我看我自己的,又不偷不抢,妨碍谁了?还要你管!」
「太子殿下让微臣时时看顾,微臣自然就要尽职。」
「这跟我看有什么关係?」
「意思就是,侧妃做什么,微臣都需时时刻刻都在身边,以防不测。」
凌思思瞪着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好不容易能撮合女鹅的恋情,近距离粉一下恋爱现场,他平常有事没事出现在自己身边也就算了,这紧要关头他跟着出来凑什么热闹?
凌思思气得不想跟他说话,哼了一声,转头就要走。
眼看她转身就走,季紓突然飞速地出手捉住了她的手腕,一双漆黑的眸子望定她:「你真的一点也不怨……」
「怨?」凌思思眉头一蹙,「怎么你老问这问题?烦不烦。」
「回答我。」见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攥着她手腕的力道又是一紧,「见到太子当眾维护太子妃,留宿朝阳殿,你当真心里就一点也不怨?」
他不相信,一个人的转变真会如此之大。
这些日子,她有意与太子妃交好,还带她一同前去闺秀圈的聚会,甚至在眾人面前出言维护,表面上看起来她确实与太子妃尽释前嫌,可他不能理解,是什么原因让她愿意放下从前的执拗,去接纳一个原本厌恶的人?
如果前面那些友好维护都能偽装,那么看到心爱的男子与旁人在一起,她真的能做到丝毫不怨吗?
凌思思气鼓鼓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很快就想清楚了其中关键,他来来回回老提这事,原来是怀疑她呢。
「不怨不怨,都说多少次了。」她将手抽了回来,不轻不重地拍着他的胸脯,「我呢,是真心实意祝福他们,太子妃是我朋友,我当然希望她能幸福啦!」
常瑶怎么说可是她女鹅,她怎么忍心看她被欺负嘛。
季紓漆黑的眼眸望向她,不懂明明眼前的人说着如此坚定的话,却用着这么轻浮的语调,这么矛盾的词堪堪匯集在她身上,融合在一起,又不让人觉得突兀,反而……意外地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