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了,都没事了。」陈怀驥轻声安抚我,还帮我把眼镜捡回来,让我戴上。
儘管伤口还在疼,血还在滴,我还是点点头,突然就不怕了。
陈怀驥的眼睛,有一种会让我无条件相信的魔力。
十八岁那年,他就是那样看着我,跟我说,「去念政治吧。」
季亭舟把东西拿回来。
陈怀驥接过后,温声对我说,「现在我要帮你消毒伤口,会有一点痛,但很快就会过去了。」
火烧般地疼痛从我手腕蔓延,我咬紧牙,没发出任何一点声音,这样比较得体。
陈怀驥莫名熟练地替我包扎伤口,很快就弄好。
「你是在急诊室实习过吗?」我问他,现在教授都要点治疗技能吗?
「倒也没有。」陈怀驥笑笑,「我只是割过几次腕,在这方面比较有经验。」
除了他自己以外,没人笑得出来。
陈怀驥看着季亭舟,「选好了吗?」
季亭舟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的雨和乌云。
陈怀驥看了下满地的报纸,问季亭舟,「这你弄的?」
季亭舟没有答话,我也没开口。
陈怀驥看了我一眼,他是那么精于人心的人啊,马上就看出端倪。
「秦至夏受伤,你会痛吗?」陈怀驥问季亭舟。
季亭舟冷声回应,「那是她自己割的,关我什么事?」
陈怀驥微微一笑,「看来你选好了?」
季亭舟瞪着陈怀驥,眼睛里的血丝濒临爆炸,「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你抗压性不行,记忆力也不好啊?这样会让云鼎很不方便吧?」
「你给我闭嘴!」季亭舟看起来快疯了,我都怕他对陈怀驥动手。
陈怀驥倒是好整以暇,「是你先问我,我才有礼貌地回答你而已,做人要有礼貌。」
季亭舟怒吼,「我叫你闭嘴!」
陈怀驥还是很冷静,「你刚刚问了我一个问题,现在换我问你问题了吧?」
季亭舟衝过去,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他会掐死陈怀驥。
但陈怀驥就只是站着,不闪不躲、从容不迫地站着,逼问季亭舟,「你选云鼎还是秦至夏?」
季亭舟定住了。
然后他缓缓转过头,看着我,没有说话。
那是我看过他最绝望的表情。
我淡淡开口,「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季教授选。」
季亭舟有些惊讶,但没有抗拒,他太习惯已经规划好的地图。
那也没什么,不就是做选择吗?这我可以,「我请季教授选云鼎。」
季亭舟错愕地看着我。
「我不过就是个一年一聘的研究助理。」我自嘲地扯开嘴角。
那大概是比哭还难看的笑吧,但我还是继续说,「掰掰就掰掰,下个会更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