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让医生简单看看,”林川臣道,“等会儿送你去医院。”
“不用了,”阿诱摇摇头说,“我只是太累了而已,休息一段时间就好。”
林川臣想起阿诱之前说想要离开,随便去一个地方,又觉得那些活确实很废心力。
毕竟做枪手,精神时刻都是紧绷的。
病人讳疾忌医抗拒诊断,医生也不敢上前,只看着林川臣的脸色。
林川臣也没生气,他坐在床边,本来想伸手碰一碰阿诱的头发,但阿诱转开了脸,没让他碰到。
林川臣手腕停顿了一下,却对着身后的医生说:“出去吧。”
医生退出去的时候还好心给他们关上了房门。
林川臣脸色有些许阴沉,他扪心自问没有要和阿诱生气的意思,但这个时候却实在忍不住了,问:“你看不惯费伊,难道还看不惯医生?又闹什么脾气?”
“我没有,”阿诱唇瓣轻轻抿着,半晌又说,“我没有,你碰我,医生会多想。”
他这是妥协的意思,林川臣便顺台阶下,“好了,他不会多想,多想也没关系,床单我也已经扔了,费伊这小子心术不正,爬了几次床也不罢休,这次是趁我回国被人放进来的。”
“你应该把他换掉,”阿诱语气平静,“而不是等着他一次又一次做忤逆你的事情。”
林川臣一时间没说话,阿诱也不说话。
天已经黑透了,房间里没开灯,阿诱还是没看林川臣,半边脸藏匿在黑暗里,轮廓柔和但模糊。
半晌,林川臣才说:“我不能换了他,他枪法很准。”
“那我呢?”阿诱实在忍不住问,问完又有些沮丧,“算了阿臣,我不想在这种很幼稚的事情上争辩,也没什么意思。”
他往后仰靠着床头的抱枕,再次偏开脸,轻声道:“你把我换了吧,我可以做你的专职情人,什么事情都不用管,想上床我就躺下张开腿——”
林川臣不悦地打断道,“没必要说得那么难听阿诱,我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只是换个岗位,不是什么都不让你做,你看做枪手也很危险不是吗?”
他是有点气的,可气性又不大,只是有些无奈。
他伸手去摸了摸阿诱的脸,声音也跟着放轻,“今年都已经受伤过很多次了,差点连命都丢了,我知道你好强你很厉害,但人命只有一条,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也没有重来的机会。”
阿诱嗓间干涩,“我知道……”
他只是觉得林川臣说得那么好听,好像处处为自己考虑,实际上却根本过问他的想法。
好吧。
阿诱又想,他本来就只是把枪,也不应该有什么想法。
太过独立且有想法的刀剑会让握刀的人忌惮,这个道理阿诱一直都懂,所以这么多年他在林川臣面前总是温吞又听话的。
但现在情绪已经没办法再藏住,尽管他已经做了足够多的努力。
阿诱垂着眼,他很想争吵,他想宣泄,但又觉得那样像个歇斯底里的疯子,所以也只是沉默着。
“阿诱,”林川臣倾身,先摸了摸他的额头,又说,“我还一直觉得你没脾气。”
在他的印象里阿诱好像一直都是顺从的,在外人面前冷漠无情,甚至淡泊名利,没要过什么东西,也没见他和谁生过气。
这两天他才隐约觉得不对,他好像一直没看清阿诱这个人,软壳子底下藏着尖锐的真面,却又掩饰得很好。
“没人会一直做老好人,”阿诱说,“脾气好,是会被欺负的。”
说完,林川臣又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