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诱惊魂未定喘了两口气,许久之后,眼前扭转的一切才慢慢恢复了正常。
他长松一口气,又闭上了眼。
他现在在病房里躺着,房间里没有其他人。
阿诱觉得头疼,他捂着自己的脑袋,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自己叫什么,要做什么,又为什么在医院,全都不记得了。
只记得自己清醒前叫出的那一个名字。
他头疼欲裂,坐起身缓了一会儿,病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林川臣急急走到病床边扶住他的肩,问:“哪里不舒服?头疼吗?”
“阿臣……”阿诱下意识喊他,“这是什么地方?”
“医院,”林川臣道摸了摸他的额头,“总是在做危险的事情,邓飞找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阿诱茫然地看着他。
那些熟悉的字词一股脑涌进大脑,他却没有办法理解这些话的意思,像是胡乱拼接起来的奇怪语言。
阿诱下意识将林川臣往外推了推,偏开脸想要下床。
林川臣对他的反应感到些许奇怪,他抓住了阿诱的双肩,迫使对方看着自己。
“阿诱,”林川臣微微蹙着眉,观察着阿诱的脸色,“怎么还这么苍白,做噩梦了?还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阿诱寡白的脸色慢慢随着神智而恢复正常。
他急急喘了两口气,这才将眼前人记起来,又叫了他一声,“阿臣。”
林川臣一时间也无话可说,他叹了口气,又摸摸阿诱的脑袋,说:“医生说没发烧,身上也没有其他伤,我们今天就回家。”
他总觉得阿诱最近状态很不对,总是反应迟缓身体僵硬。
原本以为是药物的副作用,但一直追问江清玉,对方也只说那些药物在其他人身上从来没出现过这些症状,就算有,也会在停药之后恢复正常。
林川臣搀着阿诱下了床,他说:“这段时间邓飞一直在找我的麻烦,现在又跑了,最近A国不安全,我和C国的朋友商量了一下,先把你送过去,避避风头。”
阿诱迷惘地扬起脸,“你呢?”
“我留在这里,”林川臣把阿诱送上车,“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阿诱,你先告诉我你和邓飞之间是什么关系,还有费伊,他为什么会和你们一起出现在港口,你又为什么总是要杀他?”
熟悉的名字听进耳朵里,阿诱忽然答非所问:“费伊死了吗?”
“……”林川臣话音停顿了片刻,半晌才道,“已经死了。”
阿诱那几枪开得一点都没有犹豫,第一枪打偏了,没伤到要害,倒是死不了人,后来又接连开了几枪,就算费伊有九条命也抵不过阿诱发发命中的子弹。
“阿诱,”林川臣又喊他,“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我在问你很重要的事情。”
“问到了又能怎么样?”阿诱坐在车里,仰着头看林川臣,他发觉林川臣或许不太高兴,但因为生了病,他现在已经无法辨别清楚林川臣究竟是什么脸色什么表情了,也无法感知到他外泄的情绪。
他吐出一口气,却只是偏过脸,又说:“你知道我想杀邓飞就够了,我没有骗过你,他和余正德,甚至是最开始便被我亲手打死的那个林文元一样,都是被我放弃的人,我觉得在他们身边过得不快活,我想要他们死。”
“你不是嗜杀的性子阿诱,”林川臣道,“你说的话,我一句都不信。”
阿诱话音堵在嗓间,丧失了交谈的欲望。
林川臣跟着上了车,他关上车门,让司机送他们回家。
阿诱身体还是很不舒服,是路易体认知症的并发症状,和跳海没多少关系。
他头晕得厉害,林川臣刚才和他说的事情有很多都已经记不起来了,包括和邓飞交谈过的事情,也全都没了记忆。
阿诱靠在窗边,今天已经不再是阴雨天了,阳光明媚,穿透车窗落在脸上的时候很是温暖,像他苍白记忆里的儿时的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