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几个字,维桑低着头,用着冷硬刻板的语调唸了出来,毫无曖昧甜蜜的滋味,反倒像是准备慷慨赴死的将士,唸着诀别的丧词。
凌思思:苍天啊,这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什么恶毒女配,凌思嬡根本是作死小天才。
她当初到底是怎么想出让凌思嬡说出那样尷尬欲死的台词的?
凌思思脸上表情乍青乍白,甚是精彩,她看见维桑低着头时微微抽搐的嘴角,顿时恨不得想挖个洞将自己就地掩埋。
她恼得不行,鼓着腮朝他道:「你想什么!不准想!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小姐说的是。」
「你!」
一腔恼火对上这样不温不活的回答,不得发洩,对比他的平静,倒显得她像隻无理取闹的小猫。
凌思思瞪着他,偏拿他没辙,索性眼不见为净,道:「你走!出去出去,我现在不想见你,快走吧快走吧!」
彷彿看出她恼羞成怒的情绪,维桑的唇角扬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看着她侧身挥苍蝇似的朝他挥了挥手,眼里闪过一抹异色,随即顺从地转身离去。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凌思思才呼出一口气,瘫靠在了身后的桌沿上。
方才真是太丢人了!
就算是凌思嬡说的话,可现在是她顶着她的身份,被维桑当面嘲讽,她这个身为上司的面子要往哪摆?
「啊!烦死了,还让不让人活了呀……」凌思思烦躁地随手拿起桌上的书往地上撒气似地一扔,不防夹在里头的纸条却掉了出来,落在脚边。
她弯腰拾起,却是那张季紓昨夜留下来的纸条,写着几个整理出来的方向,她却来没来得及看。
这么一闹,倒是让她想起了青石村的事,后来转给县衙处理,也不知处理得如何了?
正好她有些事情要问靳尹,不如一起去问他吧。
院中,剑光迸现,剑风阵阵,扫过院旁的花树,稀稀拉拉的落了漫天花雨,浅紫衣裙颯颯翻飞,行云流水般肆意,勾起足边浅紫色的裙裾荡起了细碎的涟漪。
随着人影翻转回身,手中长剑挥出,凛冽的剑风划过树梢,勾落头顶树叶片片落下,不远处有掌声响起,常瑶微一抬眸,便见到陆知行执伞倚在院门边,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凤眼含笑望来,眉间尽是欣赏之意。
「师妹好剑法!」
「师兄。」常瑶收了剑,有些诧异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今日无事,便想着来看看你。」他瞥了眼一旁的剑架,上头横摆了几把长剑,剑身锋利,想来是县令府不知从何处搜来的好剑,以供常瑶习练。
陆知行在几把长剑上扫过一圈,挑定其中一把剑刃轻薄,通体雪亮的剑,随手一转,眸中划过一抹讚叹之意。
修长的食指放下手中的玉骨折扇,转而抚摸着锐利的长剑,眸中渐渐浮现出点点怀念的微光,似是透过手中长剑回想起过去无忧的岁月。
「想当年,你我一同拜师学武,仗剑天涯,好不畅快,只是自你救起靳尹,嫁进东宫,你我师兄妹倒是再也不曾快意论剑了。」
听他说起旧日往事,常瑶亦不禁露出怀念的神情,道:「是啊,当年若非师父好意收我为徒,又有师兄时时照拂,我又怎能拥有那样一段快意无忧的生活?只是世事难料,如今你我碍于身份,这样的生活倒是再难有了。」
「如此说来,我倒是挺羡慕凌思嬡的。」
常瑶一愣,「思嬡?」
「是啊。从前因着身份,处处刁难,只觉得她任性妄为,可出去走过一遭,却觉得她其实也不是太坏,况且……她也挺不容易的。一个姑娘家,在遭遇了这么样的事情后,还能坚强面对……」陆知行难为情地搔了搔头,道:「前些日子,她还偷偷来找我,和我要了几件衣裙,说是要给那个过世的小姑娘的,我看她不像作假,倒是真的挺有心的。」
说起初一,常瑶就有些不忍,叹道:「可不是?那小姑娘年纪还小,听思嬡说连哥哥都是分散多年,前些日子才意外认回来的,倒也是命途多舛。」
听她这么一说,陆知行神色复杂,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握着剑柄的手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张了张口,却只是乾巴巴地道:「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