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以遥眉头一皱,顺手改了摘要里一句语法有问题的“中式英文”。
【Liang】:为什么这么问?
【薛容】:陶纪宁前几天来给你送他家里寄的芦柑,好像看到你那前男友在你小区门口徘徊,保安说他似乎每天都在你小区楼下,觉得他可疑就把他拦住了。
【Liang】:……你是说,他每天都在?
【薛容】:你可以让保安给你看看小区的监控,实在不行还是报警吧。
梁以遥将最后一滴红酒饮尽,若有所思地看着电脑屏幕。
William是美籍华裔,在国内没什么亲戚熟人,初来南安,人生地不熟,应该最多知道自己在南安大学任教。
按理来说,他就算要纠缠自己,也应该在大学门口徘徊,怎么会知道自己小区的具体住址?……
*
这一周的气温比上一周更冷,虽然还没下雪,但清晨时候水汽凝成的霜足以冻掉人的耳朵。
蒋成心的手套、耳套、保暖睡衣一应俱全,但他的脸颊还是被冻伤成两坨浅浅的红,油漆一样凝固在脸上,很像喝醉酒之后的颜色,怎么洗都洗不掉。
早上八点的地铁“站无虚席”,他被夹在买菜的大婶与穿羽绒服的胖子之间,艰难地用臃肿的手套隔着屏幕打字:
【我和学长其实不大鼠】
(撤回)
【我和学长其实不大熟】
这句话确实是他这周重复过最多遍的话了,只不过不管说多少次都没人相信。
每个人都觉得他和梁以遥很熟,甚至开玩笑地怪他以前藏着掖着,让他有什么八卦要及时传达。
……可是他哪里知道什么八卦?
况且自从和梁以遥加了好友之后,他们还没有主动和对方说过话,这种事说出去肯定谁也不相信。
蒋成心郁闷地叹了口气,放下了手机,将身心投入到一堆写不完的材料中去。
再次拿起手机时,看见薛容的邀约:
“成心,明天晚上我们要组队去吃牛肉火锅,你也一起来吧,都是高中认识的人。”
薛容实在是一个挺不错的人。
蒋成心高中的时候只是眼熟他,但毕竟两个人相差了一届,没什么交流的机会。
直到大二的时候,薛容重修高数二时正好分到蒋成心那个班,一来二去,两人才渐渐熟络起来。
薛容也爱笑,但不像梁以遥那样,连笑起来的时候都让人有距离感,他的笑很随性真实,偶尔还夹杂几句粗口,这让蒋成心感觉很亲切。
拖这位人脉很广的薛学长的福,不常社交的他也渐渐习惯了被拉入各种聚会,工作后与客户应酬喝酒也愈发得心应手了。
只是不工作的大部分时间里,他还是热衷于窝在自己那团乱糟糟的小窝里,踩着拖鞋泡一杯热拿铁,听窗外的雨点打在屋棚上的声音。
“抱歉!今天晚高峰路上堵车了,那个……我请大家喝啤酒吧……”
蒋成心全副武装,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包厢外,里头的人闻声齐齐望了出来。
“噢!成心来了!快坐!坐!特意给你留的位置哈哈哈——”
“对,对,专门给你留的,火锅我们点的鸳鸯锅,还点了个牛肉套餐,你看看自己还想吃什么,往死里点!”
包厢里热气蒸腾,陶纪宁已经脱了外套,开了一罐冰啤,冲蒋成心笑着招呼:“你小子今天运气真特么好,正好有个冤大头也迟到,不用你请客了!”
蒋成心愣愣地看着那个迟到的“冤大头”,突然有种后退一步夺门而逃的冲动。
火锅滚滚的白汽之后,梁以遥的笑脸有些模糊,像梅雨天返潮的镜子隔了一层雾。
他只是自然地坐着,大衣就搭在后背的椅子上,看起来却那么美好。
“成心,怎么不过来坐?”
薛容也笑着帮腔:“老梁帮你把碗筷都烫了,就等你一个了,发什么呆呢你!”
蒋成心听完顿时有点耳根冒烟,他有这个坏毛病,什么情绪都容易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