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心,你这么想分手,真的没有其他的原因?”
“……没有。”
“我不信。”
“你不信……也没办法。”
梁以遥打蛇打七寸,一句话直逼命门,语气却依然耐心温柔,像对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我觉得应该还有别的理由,只是你不愿意和我说。”
“……可以告诉我,和许绍有关吗?”
蒋成心咬紧牙关,手指都在颤抖,生怕自己一个失控漏出声来。
好半天,他才稳住情绪,铁石心肠地说:“没什么别的理由,就是……觉得你和他都很碍眼,不想再看见你了,这个理由行不行?”
“——蒋成心。”
后头的庭院有人蓦然出声。
蒋成心闻声回头,却见程煊不知何时半撩起布帘,一脸不耐烦地站在一丛绿森森的芭蕉前,看见他才松展了眉眼,貌似是松了口气:“我以为你掉坑里了。”
“别他妈跟这种人废话了,你不想吃我们就走吧,一会儿我带你去松山路那儿吃大排档,那边海鲜比这里全,量多还便宜。”
蒋成心看了一眼牡丹屏风后的影子,木然地点了点头:
“……好。”
事不过三,这次之后,梁以遥应该不会再来找他了。
毕竟,他其实是那样一个骄傲的人啊。
“走吧。”
屏风的背后,梁以遥维持着同一个半俯身的姿势,在洗手台上撑了很久。
半晌,他摘下眼镜,目光沿着镜子边缘的白垢一路上移,直到对上另一双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眼睛。
镜子里的人眉压着眼,显得有种怪异的阴沉,没了镜片遮挡,原本温和的面孔也因此变得陌生起来。
他像审视陌生人一样看了一遍,最后掬起一捧凉水洗了脸,把面上的阴霾彻底洗尽了。
活动了一下被山石硌到发红的手腕,梁以遥重新架上眼镜,一边往厢房走,一边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请问是吴老师吗,对,我是梁以遥。”
“……没事,没事,您别这么客气,正常称呼我就行。”
“是这样的,明天开完会之后我可能得先乘飞机回趟南安,嗯……有点事,学校这边食宿得麻烦您帮我取消一下,哈哈,下次再请您和林主任一起吃饭……”
……
*
南安阴晴不明的雨季已经过去,那股挥之不去的阴霉潮湿味也逐渐被炎热的日头驱散。
新杨大道的夜生活一般从晚上九点以后开始,工作日的午后,片区没了霓虹与夜灯的装点,像一个善于打扮的女人卸尽了妆红,反而呈现出最朴素的模样来。
波尔酒馆依然在放一曲说不上来的爵士小调,值班的服务生早已听得耳朵生茧,注意力并不在音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