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夫人又徒劳地说:“她是你妹妹……”
又是这车轱辘话。
她直接问:“我弟的珍藏红酒呢?”
裴夫人本来想说那是季二准备晚上喝的,但她犹豫了下,还是指了路。
季流景拎着红酒喜滋滋回来,一眼就看到了大门口的双人合影。
季三小姐和白二少爷,郎才女貌的一对。
她在这张合影前面驻足了两分钟,还兴高采烈地拿出手机拍了两张。
裴夫人也在后面看了她两分钟。
她按着太阳穴,非常疲惫地想,怎么偏偏生了这么个女儿呢?
季流景五岁那年被送上了山,原因其实颇为复杂。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来自季流景刚学说话的时候,她一脸天真地问裴夫人:“妈妈,为什么妹妹明明是王叔叔的孩子,却要管爸爸叫爸爸呀?”
所幸季总不在场。
但裴夫人吓得当夜就拨通了她师父的电话。
师父是个世外高人,其实究竟有多高,裴夫人也不清楚。
据说他当年去医院看老寒腿,因为迷路走到了妇产科,问路时恰好赶上了季流景呱呱坠地。
季流景发出第一声嚎哭时,师父一瘸一拐地走到了产房门口,问当年还是季大少的季总:“这孩子天生不一般,能不能叫我带上山去?”
季家的保安亲自护送他看完了老寒腿,但他却不知道从哪弄来了季总夫妇的联系方式,从那之后有事没事就问候两句。
直到季流景被放逐出来。
后来她下山了,终于稍稍学会了收敛,至少没有再在季总面前提过季烟南是隔壁老王孩子的事情,让裴夫人倍感欣慰。
尽管季流景仍旧不是个省心的季流景,被她搅黄的人际关系不计其数,到后来整个西城豪门几乎无人敢接近她。
季总和裴夫人对她的忍耐也终于在一个风雨雷电夜到达了顶点。
夜里,裴夫人从学校树上解救下了痛哭流涕的季烟南。
那是季烟南此生最狼狈的一天,她撕心裂肺地喊:“都是季流景!是她把我放上去的!她要杀了我!她就是嫉妒我!”
裴夫人责备季流景:“你怎么能这么对妹妹呢?”
季流景正啃着个苹果,望着缩在裴夫人身边哭成一团的季烟南,漫不经心地笑了下。
“你要不先问问她干了什么?”
裴夫人说:“烟烟是你妹妹,不管她干了什么,你都不应该这样对她啊!”
“不管她干了什么?”季流景声音一扬,“别啊妈,你听听她在学校干的那些好事,带着她的好白二,日子过得可舒服到没边了。”
裴夫人:“啊……什么?”
季流景如数家珍:
“什么逼着女生在厕所下跪啦,当众扒人衣服啦,把男生推下楼梯摔骨折,再狂踹他的那条好腿啦……一天日子可别提多刺激咯!”
裴夫人“啊”“啊”了几声,看了季烟南一眼,不太满意但仍旧很温柔地道:“烟烟,你怎么可以这样呢?”
季烟南一瞪眼,昂着下巴道:“那怎么啦?我是爸爸妈妈的女儿,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一群下等人而已,能做我的玩物已经是他们的荣幸,要怪只能怪他们自己命不好,投胎没有投到我们家来,她怎么能为了……”
话音未落,一个苹果“咚”地落在她额头上,季烟南“啊!”一声,勃然大怒,“季流景!”
季流景看着地上的苹果,颇为遗憾地端起桌上的柠檬水,轻轻吸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