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诏的眼睛还没待她说完告罪的话便直了,接着那还管什么她沐没沐浴,急慌慌将侍从太监们全赶出去了,只留下自个儿与白芙蓉在屋中。
“美人儿~”
长孙诏唤一声,泡发了的肥硕身躯已凑到与白芙蓉咫尺之距。
白芙蓉嫌弃地退后一步,嘴上找的因由却极动听:“妾…妾身恐污了圣人龙体,至少,至少许妾焚香净身。”
“美人儿,你莫不知道朕的,再晚些怕……”长孙诏仍急不可耐。
“妾身自晓得圣人担心什么,可圣人这是哪儿呀?”却恰正好,完全合上白芙蓉的心思,“天香楼~天香楼里的香既去乏又动情,必能叫圣人雄姿勃发。”
哪怕上辈子长孙诏归天甚早,白芙蓉也永远忘不了她这第一位君王“恩客”,人事有难。
所以叫他根本不敢宠幸那些世家后妃,只敢来青楼里,选中当年那个初登场还什么都不懂,只晓得一朝选在君王侧的卖力伺候。
可如今不同了……
她点上了天香楼里给普通恩客用的香。
“美人儿,美人儿!”没多久后,长孙诏就是在抱着个香炉翻来滚去,大喊大叫了,“你香得朕骨头都酥了!”
天香楼能成长安第一青楼,最大的妙招,就是用这种迷香把许多不值得专门招待的客人药住,折腾到精疲力尽再醒来,还只道自己一夜春宵狂度。
配如今的长孙诏恰到好处。
更妙的就是,白芙蓉清楚长孙诏怕自个儿人事无能的风声走露,来天香楼过夜是一整晚都绝不许旁人打搅的。
于是,看着天色渐晚,白芙蓉安安心心从长孙诏身上取下他的九龙帝印,从衣柜里找出几件暗色适合潜行的衣服,又在窗边耐心观察了一整轮的禁军换岗。
她找到最合适的间隙,融入长安的夜——
“嘶。”
就是没想到夜雨比白日里凉上不少,白芙蓉猛被一浇倒吸口气,当然又或许,这口雨积起来的凉气是从前生死前的成都一路攒来得。
“雨还没停啊。。。。。。长安夜原有这么多雨么?”白芙蓉喃喃道。
却随后撞见,那条正对着天香楼后厨的巷道里,缺胳膊少腿的乞儿同瘦骨嶙峋的野狗正在抢食,因皇帝驾临格外丰盛的剩饭。
“哦,原来都一样。”
白芙蓉想起来了,原来所谓的盛世长安和前世最后的成都没什么两样。
她既不想沦落到在狗嘴里抢粮,又不想淋着大雨也能被活活烧死,就得摒弃无用的伤春悲秋,抓紧赶去那间关押将来天下共主封仁的死牢了。。。。。
。。。。。。
长安大理寺狱
没来过大理寺狱的人,光听它这名号怕绝想不出里面的模样,腐臭生蝇、血锈养蚊、烂骨烂肉长满蛆来爬老鼠。
连日大雨后,牢底积水,把一切腌臜玩意儿全混成一锅汤后就更凸显恶心。
这种时候,看守的几个狱卒便都不到最下层的死牢去了。
毕竟本来就都是些要死的人,早死晚死一个样,犯不着让他们恶心自己去多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