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排开车的左周很懂人心地拉下车内挡板,隔绝掉后排发生的一切。
车轮滚滚,驶入无边的黑夜。
-
容蝶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在如此逼仄惶恐的环境里,她做了个梦。
梦境的画面虽然有些模糊,但是她不会认错,是她小时候去她爸工作的私人医院,那时候的容爸工作体面,还有一间专门的办公室。洁白的瓷砖,干净澄澈的窗户,一尘不染的窗台上还有两盆开花的仙人球,容蝶经常就睡在里面,支一张小床,床上是鹅黄色的毛毯。
可是后来,毛毯子忽然之间被血迹给弄脏,梦境也开始变得诡异窒息起来。
她猛地睁开眼,醒来时车子已经稳稳当当停入库,巨大无比的地下车库内停着数不清的豪车。
她抬眼,入目是男人一截好看的下颌,菲薄的唇沿。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似乎一直在等着她醒来。
心跳得有些快,她还没有厘清现实与虚幻。
左周穿一身金牌小开标配的黑色马甲背心,很懂人心地负手站在车门外,静静等待车内有任何指示传来。
“醒了?”司怀衍垂下眉眼问,嗓音低沉。
这一声问询将容蝶骤然拉回现实里,她忽然起身从他怀里挣脱,抱住生疼的脑袋。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司怀衍说。
后悔吗。容蝶不认为自己有反悔的余地。
在砰砰砰,一声声强有力的心跳里,她缓缓松开了双臂,脆弱又坚决地说道:“我不后悔。”
-
沿着地下车库直达的通道,踏入电梯,容蝶一路往上被领进奢华无与伦比的公馆,她有些发憷这样的环境。
不是上一回她留宿的地方,而是一个更加富贵骄人的住所。
巨大的红楠木门在她眼前撑开,容蝶被牵引着进去,入目所见,是站成两排整齐划一的佣人奴仆,冲她躬身。
铜艺雕花的螺旋楼梯上方悬挂着中世纪的风景港渡油画,鎏金泛彩的欧式壁画框四角镶嵌着玫瑰浮雕,宛若瀑布一般倾洒而下的水晶吊灯,重重叠叠,璀璨灼目。
除此之外,这还是一栋超级豪华的海景房,落地窗外耸立的栋栋浮霄高楼一览无遗,甚至可以通过这里直接俯瞰整个相京。
无数灯光在黑夜里骤然璀亮,几乎撑破整个视野。
容蝶身上还裹着司怀衍随身的风衣,头发半湿不干,鞋子上满是污泥,站在如此华丽的地方,犹如云泥相望,本就窘迫之身,这样一来就显得更加狼狈。
一张脸惨白得没有血色,更显得眼睛黑得惊心。
“小姐,请跟我来。”
拥有顶尖职业素养的管事就连头发丝都经过精细地打理,对容蝶鞠标准十五度的躬,伸手示意她跟随。
容蝶心里虽发怵,但还是跟着她一路走进一间房间。
卧室整体的颜色偏冷调,不是常规性的黑白灰,而是一种灰银色,亚麻色的顶端中和了几分冷硬的调味。巨大的落地窗,奢华仿羊皮田园床,科技感十足的灯盏。
容蝶还呆呆站在原地,不多时仆人推着衣架进来,上面挂着数十件款式不一的浴袍。
“容小姐,请尽快更换湿衣,避免风寒。”管事说。
容蝶咬牙随便拿了一件闪进浴室。
就在她想关上门时,司怀衍忽然出现,伸手拦住即将要闭合的门边,盖住门缘的五指嶙峋修长,透着青白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