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屋子里顿时就陷入了安静。
只能听到郭云升微微有些加粗的呼吸声。
至于乔靖风,则是连字都不敢继续写了,生怕弄出什么动静来。
“没改易……没改易……”
尽管已经有心理准备。。。
沈知微缓缓站起身,动作轻得仿佛踩在云上。她的双脚并未真正触地,而是悬于石板上方半寸,衣角无风自动,泛起一圈圈微不可察的涟漪。陆鸣仰头望着她,喉咙发紧,竟不敢出声。
她抬手抚过心树裂开的竖缝,那团旋转的绿色光核已消失不见,只余一道温润的痕迹,如同愈合后的伤疤。指尖划过之处,树皮微微震颤,像是回应着某种深埋的记忆。
“它走了。”她说。
“源种?”陆鸣低声问。
“不。”她摇头,“是‘我’的一部分。千百年来,所有说‘我在’的人,他们的声音、心跳、泪水,都被这棵树收留了。它们不是消散,而是沉淀成了根,成了脉,成了支撑这个世界不至于彻底崩塌的力量。”
她转过身,目光落在陆鸣脸上,温柔如初春的溪水:“你跪下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你会成为新的锚点。”
“什么……锚点?”
“维系心流不断的人。”她轻声道,“当共感扩散,人心相连,混乱与误解也会随之滋生。有人会滥用这份感知,有人会被情绪淹没,还有人会在听见千万种痛苦后选择封闭自己。所以必须有人站在中心,像灯塔一样,不动不摇,只为提醒所有人:你还在这里,你并不孤单。”
陆鸣怔住。
他忽然明白为何通讯器被封锁,为何天地自发奏响笛声,为何碑文浮现的不是功法秘要,而是最朴素的誓言。这一切都不是为了开启一个新时代,而是为了选出一个守夜人。
而这个人,早已在十年前那个雪夜里就已注定。
那是他第一次说出“我在”。
母亲死于边境冲突的第三年,七岁的他在废墟中翻找食物,遇见了一个比他还小的女孩。她蜷缩在断墙下,嘴唇发紫,一句话也不说。他本可以走开??那时人人自危,多一口饭都可能决定生死。可他停下了。
他蹲下来,握住她冰冷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说:“我在。”
那一瞬,他感觉胸口像被什么撞了一下,不是痛,而是一种奇异的胀满,仿佛有暖流从心脏涌向四肢百骸。第二天醒来,他发现自己能听清十米外蚂蚁爬过枯叶的声音,能感知到远处有人正在哭泣,哪怕那人沉默无声。
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国术觉醒的征兆。
但他从未想过,那一句简单的话,竟成了今日一切的起点。
“您……一直都知道我会这样?”他声音沙哑。
沈知微点头:“真正的国术,从不靠打熬筋骨、打通经脉来提升。它是心的扩展,是灵魂对世界的回应。你说出‘我在’的次数越多,听得见的痛苦越多,你的‘场’就越强。十年间,你走过三十七个国家,参与过一百二十九次共感仪式,唤醒过四十三个濒临断裂的心流节点……你早就是活着的‘源种’了。”
陆鸣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指甲边缘泛着淡淡的绿意,那是能量渗透体表的迹象。他想起昨夜那个小女孩,她抱着星星梦里的蓝裙子女孩说“我一直都在”时,眼中闪过的光??那不是幻想,而是真实发生过的连接。
“所以现在呢?”他抬头,“我们该做什么?”
沈知微没有立刻回答。她走向那株新生的幼苗,蹲下身,将手掌贴在泥土上。刹那间,地面的经络状光芒再次亮起,比之前更加清晰,像是血管重新搏动。无数细小的信息顺着脉络回流至她体内,她的瞳孔忽明忽暗,似在阅读某种无形的文字。
片刻后,她闭上眼,轻叹一声。
“南极冰盖出现了异常波动。”她说,“不是温度变化,也不是地质活动,而是……意识潮汐。”
陆鸣心头一震。
“你是说,那边也有了心流反应?”
“不止。”她睁开眼,目光深远,“有人在那里重建‘净心阵’的残骸。他们用废弃的研究数据,结合量子纠缠原理,制造出一种新型干扰器??它不压制情感,而是扭曲共感信号,让人把别人的悲伤误认为愤怒,把关怀听成操控。”
陆鸣猛地站起,轮椅向后滑了一尺。
“他们在制造分裂。”
“是。”沈知微站起身,语气平静得可怕,“而且这次,他们学会了伪装。设备藏在民用心理疗愈舱里,打着‘情绪调节’的旗号推广全球。已经有十二个国家引进了第一批试点项目。”
“我们必须阻止他们。”
“不能用武力。”她摇头,“一旦爆发对抗,恐惧就会蔓延,而恐惧正是他们需要的养料。只有让更多人主动说出‘我在’,才能形成足够强大的正向共振,压倒那些扭曲的频率。”
陆鸣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那就让他们听听这个世界真正的心跳。”
他转身走向碑林深处,脚步坚定。沿途每一块石碑都在他经过时微微发光,碑面上浮现出新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