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轮“我在”落下,三名孩子停止了颤抖。
第二轮响起,祠堂屋顶的瓦片微微震颤。
第三轮,整个村子的狗突然齐声吠叫,不是示警,而是回应。
第四轮,那座正在启动的数据塔发出刺耳警报,屏幕上原本整齐的情绪曲线开始剧烈波动,仿佛系统无法识别这种“无目的、无收益、纯粹回应”的集体行为。
“怎么回事?”技术主管盯着屏幕,“他们的脑波频率完全紊乱了!但又不像受到干扰……反而像是……自组织觉醒?”
“关闭共感抑制器!”他怒吼,“用强压信号覆盖!”
指令下达,蓝色光柱再次升起,直射祠堂方向。
就在那一刻,陆鸣睁开了眼。
他没有出手,没有运功,只是轻轻牵起小禾的手,走向广场中央。
每一步,脚下都浮现出淡淡的绿色纹路,如同大地在回应他的步伐。风忽然停了,鸟雀悬停于半空,连无人机的螺旋桨都慢了下来。
他站在数据塔前,抬头望着那冰冷的金属结构,轻声道:
“你们以为,共感是一种技术,可以封锁,可以管理,可以优化。”
他顿了顿,声音依旧平静,却穿透了整个山谷:
“但它从来都不是。它是人类最原始的本能??当我看见你流泪,我的心也会疼。当我听见你说‘我在这里’,我就不再孤独。”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松开小禾的手,双臂缓缓张开,做出了一个拥抱世界的姿态。
**共痛承接?全域开启**。
这不是针对一人,也不是一时,而是将方圆十里内所有被压抑、被误解、被伤害的情绪,全部纳入自身精神领域。那些曾被嘲笑的自卑,那些深夜无人诉说的绝望,那些因贫穷而不敢表达的渴望……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识海。
陆鸣的身体剧烈一震,嘴角溢血,膝盖弯曲,几乎跪倒。
但他撑住了。
因为他知道,这一刻,他不是一个人在扛。
小禾哭了,但她没有逃。她转过身,面对其他孩子,大声喊道:“来!我们一起说‘我在’!为陆叔叔!为我们自己!”
“我在!”
“我在!”
“我在!”
一声声呼喊汇成洪流,不再是被动承受,而是主动回应。每一个“我在”,都像一根细线,缠绕在陆鸣的精神支柱上,分担着他肩上的重量。
数据塔终于崩溃。屏幕炸裂,火花四溅,系统最后传回总部的日志只有一行字:
>“检测到不可控情感共振现象,建议终止项目。否则,系统将被人性同化。”
星渊科技的人员仓皇撤离,临走前,那名女主管回头看了陆鸣一眼。她的眼神复杂,有恐惧,有疑惑,也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动摇。
陆鸣没有追击,也没有胜利的喜悦。他跪坐在地,大口喘息,浑身湿透,像是刚从深海中爬出。小禾扑进他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别哭……”他虚弱地笑着,“你看,他们走了。你们赢了。”
“是我们一起赢的。”小女孩仰起脸,泪眼朦胧中带着光,“因为你教我们,**说出来,就是力量**。”
三天后,昆仑碑林召开紧急会议。
沈知微带来了最新情报:星渊科技母公司“寰宇心智集团”已向联合国提交议案,要求将“非监管共感能力”列为潜在社会威胁,并推动全球立法禁止。与此同时,多国政府开始试点“情绪税”制度??公民若长期处于负面情绪状态,需缴纳额外心理调节费。
“他们在恐惧。”沈知微说,“不是怕我们造反,而是怕所有人都学会说‘我在’。一旦人心相连,谎言就再也撑不起帝国。”
陆鸣坐在角落,仍在恢复。他的右手暂时失去了知觉,那是共痛承接留下的后遗症。但他神色平静,甚至带着笑意。
“那就让更多人学会。”他说,“不是作为技能,而是作为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