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叛军,此战损失八千一百六十人!”
第一句话刚出口,堂内轰然一声。
官员们面面相觑。
一名正在记录的文吏手一抖,抬起头来。
“八千多?”
那不是八千头猪,是八千名披着甲,拿着刀枪的叛军!
就这么一晚上,没了?
郝猛很满意众人的反应,咧开嘴,接着念了下去。
“俘虏一千六百二十一人,剩下的全他娘的跑散了,估计这会儿还在找回家的路呢!”
“除此之外,其余缴获还有……”
“军粮,九十八车!分文未动的饷银,三万一千。。。。。。
北风卷过当涂旧城的断壁残垣,雪未停,天光却已微明。林川与青年医官踏着积雪下山,脚步沉稳,仿佛每一步都踩在过往的生死线上。山道蜿蜒,枯枝覆霜,偶有乌鸦惊起,啼声划破寂静。他们一路无言,唯有风声如诉,似在低语那些未曾被史书记载的姓名。
回到盛州时,已是腊月廿三。街巷张灯结彩,百姓忙着祭灶迎年,可济世书院门前却无半分喜气??陆沉月亲自守在门房,面色凝重,见林川归来,立即迎上。
“西南之行虽成,但北疆又有新变。”她递上一封密报,“敌营中出现一种新毒,不伤肌肤,不蚀五脏,专攻神志。中毒者初如醉酒,继而狂笑不止,最终自残而亡。已有三名边军将领因此丧命,临死前撕裂战袍,以血书‘我罪当诛’四字于胸。”
林川接过信纸,指尖微微一颤。那笔迹他认得??是当年萧景元亲传弟子、如今北狄国师李怀安的手书。此人精通药理,更懂人心,曾言:“杀人易防,惑心难治。若使敌将自疑,胜于千军万马。”
“这是‘迷魂引’。”林川低声说,“以西域疯草为基,配以音律催发,使人神智错乱,信虚为实。昔年我在西域古籍中见过记载,但以为早已失传。”
苏妲姬从内堂走出,手中捧着一只陶罐:“我们在俘虏身上提取了些许粉末,试于羊体,果然七日内癫狂扑笼,咬断铁链而死。更可怕的是……它们死后,眼中竟含泪光,似悔恨万分。”
林川沉默良久,忽问:“有没有活下来的人?”
“有一个。”陆沉月道,“一名斥候误触毒雾,昏迷三日,醒来后只说梦见亡母责其不孝,痛哭失声。但他活了下来,脉象平稳,神志清明。”
“带我去见他。”林川立刻起身。
那名斥候被安置在书院后院一间静室中,由两名女学生日夜看护。他年约二十出头,面容清瘦,见林川进来,挣扎欲起。
“不必多礼。”林川按住他肩头,目光落在他瞳孔之上??双目清澈,无涣散之象,唯额角青筋微跳,似有余毒未清。
“你记得自己做过什么梦吗?”林川轻声问。
“记得。”青年声音沙哑,“我梦见父亲战死沙场,母亲独守寒窑。她说我不该活着回来,说我贪生怕死,抛弃同袍……我辩解不得,只能跪地叩首,直到额头流血……”
他说着说着,眼眶泛红,呼吸急促起来。
林川迅速取出银针,在其百会、神庭、印堂三穴连刺,又以冰巾敷额。片刻后,青年喘息渐平,眼神恢复清明。
“这不是普通的幻觉。”林川转身对众人道,“此毒不仅能诱发梦境,还能精准植入记忆碎片,利用人心最深的愧疚与恐惧加以操控。它攻击的不是身体,而是‘我是谁’这个根本。”
徐文彦皱眉:“若真是如此,那岂非连意志坚定者也难幸免?”
“正是。”林川点头,“越是重情义、守道义之人,越容易被其所乘。因为它所呈现的,并非虚假,而是你内心最怕成为的那种人。”
室内一片肃然。
当晚,林川召集所有骨干于讲堂议事。烛火摇曳,映照墙上悬挂的《人体经络图》与《疫病传播路径表》。学生们围坐一圈,手中握笔,准备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