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富商的对家愿意多出两成的价钱来截胡月升楼。
饕餮小筑中,圆娘一边拨弄着算盘一边听砚秋绘声绘色的讲述王知州和月升楼的近况。
宛娘道:“圆娘,你说咱们这么搞,王知州会上当吗?”
圆娘冷笑一声,道:“古人云人心不足蛇吞象,多少人败就败在一个贪字上了。那王知州虽然出身名门,这么多年了,也没搞到一个上等州的知州做做,可见其资质平庸的紧,月升楼让他这么肉疼,他大抵没有不上当的理由吧,毕竟谁会嫌弃钱多呢,王知州现在十分想看到富商和对家打起来,这样鹬蚌相持渔翁得利。”
宛娘喝了一口蜜瓜汁道:“这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雀之后还有猎手。”
“最顶级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圆娘道。
宛娘摇摇头道:“那王知州纯属吃饱了撑的,他惹谁不好,偏偏要惹你!”
圆娘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说道:“王珪一死,他以为他是谁?!他心中连个小女郎都容不下,还指望他去心怀百姓吗?我只是命好,头上有师父罩着,他不敢给我来太多阴险狡诈的手段。假使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搓扁揉圆岂不是任他欺辱了?”
“所以说呢,这人就是欠教训。”宛娘回道。
富商与对家的争斗还在升级,月升楼的成交价已经翻了一倍。
王知州笑得合不拢嘴。
王知州的夫人看着仓库里的银锭发愁道:“夫君先别忙着乐了,家里的银钱快捉襟见肘了。”
“还能撑多久?”王知州双手背在身后,在庭中缓缓踱步道。
“七天!”
王知州倒吸一口凉气,他隐隐察觉有些不对,忙派人去联系富商,没想到富商此时却变了卦,说只同意之前说定的金额进行交易,绝不同意加价。
王知州吃了个大大的闭门羹,他只能去联系富商的对家,这对家也算厚道,同意溢价收下月升楼,只是希望月升楼能按照他的要求做出一些改变。
反正现在月升楼只赔本,不赚钱,王知州同意了那人的全部要求,对月升楼内部做了一些调整,辞了一些富余的厨娘和伙计,撤掉一些餐食品类,王知州觉得这样很好,这样还节约了成本呢!
待他做完这一切,也到了该交易的时候,他在月升楼里左等人不来,右等人不来,方知被放了鸽子。
再派人去请那富商对家,岂料不仅富商不见了,连他的对家都不见了,他看着空荡荡的月升楼,猛然发觉自己被人做了局!!
月升楼真的,真的彻底砸在他手里了,先前好死不活的能经营着回收些钱,如今也不怎么营业,而上一季采买的大部分食材却到了结款日!
一时之间,卖菜的,卖肉的,卖豆腐的,卖盐的,卖油的,卖米的都纷纷找上门来讨债。
圆娘带着宛娘隐在角落,冷冷的看着这一幕。
圆娘:“自作孽,不可活。”
宛娘:“可惜了,大宋官员不许经商,他是借了别人的名暗中经营,不然就可以让伯父参他一本了。”
圆娘笑道:“无妨,他在黄州被人追着讨债的事情,定能传扬万里的,不必师父出手,买通一两个文手,写场折子戏到处去唱一唱也很不错,大宋御史可是有风闻奏事的特权的,只要被御史记上一笔,他在黄州的这三年全都白干。”
宛娘摇头叹息道:“真真觉得,咱们家你才最适合当官,伯父性子直爽,我爹比伯父的性子还要直,呃……他们管这叫刚正不阿,依我看呀叫光拣亏吃。”
“好呀,你居然在背后讲说师父和叔父,我一定要原原本本的告诉他们去!”圆娘促狭的眨眨眼。
宛娘去挠她的痒痒肉道:“不许去!不许去!你敢告我的黑状我就进京去找二哥主持公道!”
蓦然提起辰哥儿,圆娘微微一怔神,家里好像许久没有收到他的回信了。
宛娘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也不知道二哥在京城怎么样了??”
圆娘点了点头道:“也不知给他誊抄的那些食谱,他都一一吃过没?都很好吃的!”
“那大抵是没有的,听说汴京冬季的鱼很贵的!二哥生活一向节俭,应该舍不得买吧。”宛娘猜测道。
生活节俭的辰哥儿此时正夹着一块烤鱼大快朵颐,用的还是圆娘寄给他的炒辣酱,也不知道酱里加了什么,辣味特别足。
冬天下雪天起一锅,吃得不知天地为何物?
就不感谢大自然的馈赠了,因为鱼是章惇买的。
章惇吃得也十分酣畅淋漓!!大呼过瘾!!
最后他抹了一下嘴,问道:“苏遇,你说实话,你们家的钱到底还够不够使的?你爹就最初谪居黄州的时候问我张过一次嘴,为的是在临皋亭安顿你们这一大家子,都三四年过去了,你们到底是怎样生活的?”
他看了看苏遇身上短了寸许的青袍襕衫道:“苏子瞻别是当掉半个家供你赴京赶考吧。”
苏遇摆了摆手道:“那倒没有,是舍妹在黄州城经营了一间食铺,供一大家子吃喝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