辩才掐了掐手指道:“我与你父亲相交多年,如今因着旧日的交情,可免费送你一卦。”
苏遇屏气凝神,看他掐算。
辩才双眸微阖,掐算半晌,见苏遇一脸期待的看着他,他忽然想逗逗他,于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嗯,有些阻碍。”
“大师,您果然是真大师呢。”苏遇抿了抿唇道,“我与圆妹青梅竹马,我俩至今没成,不是有阻碍是什么?明眼人都知道!”
辩才想笑,但又忍住了!!
他继续神秘莫测的说道:“阻碍是人人都能看得出来的,可未此人人会破?”
苏遇作洗耳恭听状,问道:“大师可有良策?”
辩才微微点了点头道:“自然是有的!出家人不打诳语。”
苏遇拱手道:“请大师指点。”
辩才觑了他一眼,说道:“你刚刚在观音殿抢的那团红线,捋清了其实只有一根,你寻个机会将红线的一端系在她身上,红线的另一段系在你身上,系的越牢固,你们之间的缘分便越深切,切记切记。”
苏遇摸了摸怀中的红线,将信将疑的看了辩才一眼,但见辩才说的一本正经,他开始思索这条建议的可行性,半晌,发出灵魂一问道:“可是要系多久呢?”
“自然是越久越好的。”辩才一本正经道。
苏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悟了。
他透过窗户看着圆娘在一串开得极盛的红梅枝下蹦来蹦去,怎么也够不到,他倏尔笑了,说道:“多谢大师提点,晚辈告辞。”说着,便起身离了禅房。
辩才睁开眼睛,真情实意的叹道:“难怪,难怪,原来如此。”
弟子在一旁纳闷的问道:“师父何故生此感叹?”
辩才摇了摇头,失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世间缘字最难解,最妙不可言。你去将这两坛子蜜煎樱桃送去熙宁驿吧。”
“是,弟子遵命。”小沙弥领命而去,对于师父刚刚的话,他还是一头雾水的。
他打窗底下经过时,犹听师父自言自语道:“这算是三生三世呢,还是一生一世呢?”
小沙弥摇了摇头,抱着蜜煎樱桃的坛子大踏步而去,雨滴雨滴淅淅沥沥,杭州的冬天有
股难以言明的冷意。
庭院中的红梅招招摇摇的开着,偏生最俏的那一支圆娘怎么也够不到,她不信邪,努力伸直胳膊往上跳,每次只差一点点,一点点!
忽而,一只大手将梅花摘走,她扭头一看,见苏遇正抬头认真的摘梅花,不禁一怔。
被灿若云霞的梅枝一衬,更显他肌肤白皙如玉,好看得不得了。
忽而,她觉得脸上一阵冰凉潮湿,误以为雨雪下的更大了,定睛一看却发现他在使坏,故意擎着梅枝揺落栖息在梅花上的雨滴,被傍晚的灯火一照,落雨如星,每颗星子都泛着晶莹剔透的微光,但所有的星子都不如他眸光湛亮!
“苏遇!”圆娘叉腰嗔道。
苏遇转眸看着她,不诚心的道歉:“抱歉,圆妹,我在帮你折梅!你看这一枝如何?”
她扭头去看,却见他将新鲜的梅枝插在她的鬓间,幽香袭来,她的脸颊透红一片,比梅花瓣还鲜艳。
“如何呢?”苏遇故意问道。
“差强人意!”圆娘道。
他将她看上的那一枝小心翼翼的摘来,送给她道:“还是这枝好,对吧!”
“也还行!”圆娘道。
“小娘子今天这么难讨好呀,山下的晚市开了,要不要随我去逛逛?”苏遇问道。
“可以!”圆娘勉为其难的答应。
苏遇又为她折了几枝梅花,二人同撑一把伞朝山下走去。
虽然今天下着小雨,但晚市上仍旧熙熙攘攘,摩肩接踵,不愧是自古繁华之地。
仔细说来,圆娘并不是杭州人,可此刻听着熟悉的乡音,她却莫名的心安了,多日来的浮躁心气此刻被这人间烟火气抚平。
她难免想起当年随师父逛晚市时的热闹场景,这里几乎每个商户都认识他,待乌台诗案时,这里的乡民仍旧愿意设醮场为他做免灾祈福的祷告。
这里的百姓真的很好很好。
她们小时候经常来的小吃摊有的还在经营,有的白发苍苍的老人换成年轻夫妻,滋味儿却是一点不差的,有的却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