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唐佐憨厚一笑,浑然不在意输赢,他是不在意了,六郎下着没意思啊,只好苦口婆心的劝自家父亲道:“爹爹,观棋不语真君子。”
苏轼拍腿大笑道:“胜固欣然,败亦可喜。优哉游哉,聊复尔耳。”
“爹爹,爹爹!!”八郎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像一粒小子弹一样飞速的冲过来。
苏轼张开怀抱,预备稳稳的接住他了!!
岂料,八郎提前刹住了车,揪住了苏轼的衣袍焦急的把他往外拽,边拽边说道:“爹爹!爹爹!你快来!阿姊背着我们在悄悄吃*!”
“什么?!”不止是苏轼,六郎和姜唐佐闻言惊掉了棋子!
几人哪里还顾得下棋,急忙顺着八郎指的方向跑去!!
圆娘只吃了一块便吃不下了,她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毒太阳,感叹道:“可惜了,竟无一人跟我分享这样的美味,这玩意儿破开之后若没有冰箱可不好保存!”
小饕餮边吃边抬头看了她一眼,说道:“我不是人?”它顿了顿,继续说道,“好吧,我确实不是人!单凭咱俩的战斗力确实吃不完一整个的榴莲!要不放井里湃着?”
“得了吧!我师父还不嫌弃的连盆带井都不要了!!呃……他之所以舍不得就此丢掉我,是因为养得年数多了,丢了可惜!”圆娘说道。
她寻思着要不让小饕餮藏到那边的冰箱里,她俯身掬了一捧清水净了手,不经意间回首却见苏轼、六郎、八郎、姜唐佐齐齐盯着她看,目光复杂,一言难尽。
圆娘洗手的动作一顿,跟苏轼打了一声招呼:“师父?”
苏轼打量着她,问道:“你刚刚在干什么?”
圆娘拍了拍一旁的榴莲果皮道:“吃榴莲啊,哦,这是一种番邦水果,好吃的,只是味道有些奇特。”
苏轼闻言终是放下心来,不是吃不可描述之物就好,他垂首轻轻拍了八郎一巴掌道:“下次看仔细了再说,不要满世界毀你阿姊清誉。”
八郎羞窘的捂住了嘴巴,弱弱的道歉:“阿姊,对不起。不过……你真的不是在吃*吗?”
圆娘哭笑不得,只得重新掰了一小块榴莲,边吃边说道:“你看,这真的是水果,好吃的紧呢!”
六郎看得意动,刚想上前说什么,却见砚青急匆匆跑过来道:“郎君,小郎君,小娘子家里来人了,快回吧!”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不明所以,平日里便是儋州知州来访,砚青都没这么着急过,所以,到底是谁来了,让他急成这样!
见苏轼等人还在发愣,砚青急得直跺脚道:“是二郎归家了,身边跟着好几个穿紫袍的入内内侍省都都知,还有广南西路的诸司衙门长官都来了,闹哄哄的一屋子人呢!”
苏轼惊疑不定,转头跟圆娘说道:“为师到底犯了多大的罪过,劳烦官家近臣和诸司衙门一道来审?”
圆娘赶紧抱起她的榴莲,眨了眨眼睛,回忆了一番道:“咱什么也没干啊!每日不是兴修水利、扩建学堂就是劝课农桑、施粥布药,就这也能碍人眼?”
姜唐佐在一旁吓得面如土色,手脚发软。
倒是六郎提醒了一句:“多思无益,去前堂一看便知。”
几人拾步往家走,但见门口两侧不知何时站了两列禁军,分队把守,观其面色森然可怖,八郎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忙吓得往苏轼怀里躲。
六郎当年见这情景时大约比八郎现在这个年纪大点有限,那时他们还在湖州,也就是那时,是苏家厄运的开始,爹爹被下了御史台大狱关了好几个月,险些丢掉性命,爹爹出狱后接二连三被贬,从黄州到惠州再到儋州,这次到底是什么事?谁心里也拿不准。
圆娘将榴莲塞到六郎怀中,自己俯身抱起了八郎,可怜巴巴的八郎死死的揪住她的衣襟,直往她颈窝
里缩,甚至开始小声颤巍巍的哼哼,要哭不哭的。
圆娘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咱们八郎是世间最勇敢的小郎君,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蹲在哥哥姊姊们的身后,不要哭,记住了吗?”
“阿姊,八郎记住了,八郎最勇敢!”八郎抽抽搭搭的说道。
圆娘掏出帕子,擦干净他脸上的泪,才将人抱进去!
“琼州别驾苏轼接旨。”苏遇身着绯袍庄严肃穆的捧着明黄色圣旨说道。
苏轼眸光一颤,见苏遇好好的,便放下心来,规规整整的撩袍跪地,面北山呼万岁后,正色道:“臣苏轼接旨。”
苏遇微微侧了侧身,不敢承父亲如此大礼,手中的圣旨却举得端正,开始宣读。
第152章
苏遇的声线清朗悦耳,若金玉相击,他宣旨的声音传遍整个大厅。
圆娘跪在苏轼身后,抽丝剥茧的听了半晌,听出两个消息来:其一师父被封为桂州知州,其二特准师父回京为官家祝寿。
她心下狐疑,一般外放的官员都是上折子祝寿的,就是说寿礼必须得送到汴京大内,但人可以不必到场。
圣旨中花了这么大篇幅只为特准师父进京祝寿?她怎么越想越觉得其中有蹊跷呢,但圣旨已经送到儋州来了,不得不接!谁敢抗旨不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