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云泽委屈:“她就不会这么和我说话。”
“门没锁,你随时可以去找她。”
“不去。”
“真有骨气。”云见章阴阳怪气道。
冼云泽平素嘴上从不让人,如果路潇也在这里,他肯定会振振有词地辩解一番,非让云见章亲口承认自己的蟑螂天下第一不可,但是现在路潇听不到,他就觉得自己说的每个字都是在浪费口舌,于是扭开头不理云见章了。
原来不是过去和现实失去了意义,而是他的意义都需要路潇来见证,而且他这一世还从未离开过她这么久,往日两个人分开八百米都算是异地恋,他现在就像是丢了半个魂魄一样难熬。
房间里安静下来,地板缝隙和柜子后面的窸窸窣窣声越加清晰,云见章忍无可忍,跺了跺脚,于是地板缝隙、家具角落,以及各种意想不到的隐秘处,突然同时开出了百十朵淡雅的兰花。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当你在厨房里发现一只蟑螂的时候,蟑螂已经在你家里建立割据政权了。
云见章见状痛苦地双手捂住了脸,好想放火把家烧了。
“今天是除夕夜,虽然我们云氏不过凡间节庆,但我爸还是要过年的,所以我得回家一趟,你跟我走还是留在这儿?”
“你哥哥很讨人厌。”
“那你还是留下吧。”
云见章回家之后,冼云泽独自度过了一个漫长的晚上。
新年除岁,网上到处都是阖家团圆的文案和视频,冼云泽看不下去,干脆丢开平板拿起书,却无心诵读文艺,只愤懑地揉搓着书角,他本来也可以和朋友们团圆的,都怪云见章让他恢复记忆,他才会孤零零坐在房间里生闷气,这样一想,屋子里的兰花便开得更多了。
生了半晌闷气后,冼云泽把书往地上一丢,运转灵息,房间里隔绝法力的符咒立时破碎,而后他瞬间从房间里消失了。
他决定去告状!
冼云泽熟门熟路地找到了路潇家。
路妈妈和路爸爸正在厨房里忙着年夜饭,忽*然听见有人敲门,吓了一跳,公寓下面有保安和门禁,来客人一定要先按铃,怎么可能直接跑到家门外?
路爸爸困惑地走向门口:“宝贝回来了吗?”
路妈妈在厨房里答:“她又不是没钥匙,难道楼下漏水了?”
“不应该呀!”路爸爸嘀嘀咕咕打开门,一下愣住了,“小冼?你怎么自己来了?”
路妈妈闻声也举着两手面粉跑了出来:“哎呀!这天多冷啊,你就穿件夹克哪行,快进来!进来说话!”
路爸爸赶快把冼云泽拉到沙发上,给他倒了热水暖手,热络地聊起来:“潇潇说你们过年加班,我还想会展工作确实越过节越忙,你们都回不来了呢!哎,潇潇怎么没回来呢?”——路潇凭空消失,特设处肯定会给她收尾,打电话接视频这种事都用不到科技手段,米染他们随便换个化形就能骗过路潇的爸妈,所以两人还完全不知道路潇出了事。
冼云泽捧着水杯不说话。
路妈妈洗完手来到冼云泽身边,低头细瞧,终于看出他脸上没有一丝笑模样。
“这孩子怎么不开心呀?路潇呢?你们俩吵架啦?”
听到路妈妈这么问,冼云泽一腔怒火终于有了发泄口,立刻露出一副委屈得要哭的表情。
“她打我!”
两夫妻闻言齐齐呆住。他们知道自己的女儿手段非凡,所以从不担心她一个人在外工作交友会吃亏,但他们也相信路潇品行正派,绝不是恃强凌弱的人。
路妈妈紧张地问:“你不会是误会她了吧?”
“才不是误会,她都打过我很多回了!”
“那……怎么打的?严重吗?”
冼云泽用力点头:“她就仗着我打不过她,还拿刀砍我呢!”
“啊?”路爸爸惊叫一声,刷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还动了刀了?”
冼云泽扁着嘴答:“后来我昏迷了很久呢!”
路妈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眼睛瞪得溜圆:“这事了不得!你跟领导汇报了吗?”
“没有,她不让我和别人说。”路潇的确嘱咐过他,绝不能把赑犱的秘密传播给外人。
“她不让你说你就不说了?”路妈妈气愤地拿出手机,一边翻通讯录一边承诺,“我现在打电话叫她回来!你放心,她要是真做了这种事,我肯定替你做主!”
冼云泽似是找到了靠山一般,低了许久了头终于扬了起来,不过他知道即使电话打通,对面也一定是保障科的技术员,于是微微动了下手脚,让路妈妈的手机找不到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