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动作,不会被人忘记。”艾瑞克低声说,“它不像攻击,像……一种仪式。像是对大地的敬意。”
他们乘车驶入基地。沿途所见令人心惊:原本洁白的雪原泛着诡异的蓝光,像是月光浸透的绸缎;几具冻僵的北极兔尸体倒在路边,皮毛下隐约浮现荧斑;一台废弃的钻探设备半埋在雪中,金属表面竟长出了类似菌丝的蓝色脉络。
“我们在两周前进行一次深层冰芯采样。”艾瑞克一边走一边解释,“钻头深入四百米,触及一个未记录的气泡层。当晚,三名操作员开始发烧,皮肤出现蓝斑。两天后死亡。尸检显示神经系统全面崩解。”
苏念停下脚步:“你们有没有检测过钻探区域周围的动物活动痕迹?”
“有。”艾瑞克调出一段红外影像,“这是事发前三天的监控。你看这只北极狐,它曾在钻孔附近停留超过十分钟,甚至舔舐了渗出的冰水。”
画面中,一只灰白色狐狸蹲坐在雪地上,鼻子轻触地面,随后抬头望向镜头,眼神清明,毫无异状。
“它没发病?”苏念问。
“没有。我们追踪了它十天,健康如常。”
“带我去抓它。”苏念说。
“什么?”
“我说,带我去抓那只狐狸。”她语气平静,“它的血液里,可能有我们需要的东西。”
接下来的三天,他们在零下四十度的极寒中布设陷阱、分析足迹、追踪热源。苏念亲自参与每一次巡逻,哪怕手指再次冻伤,也坚持走在最前面。她教队员们用“侧扫步”在积雪中保持平衡,用“低头式呼吸法”减少热量流失,甚至在暴风雪中带领大家围成一圈,背靠背取暖,嘴里默念《归尘日志》中的句子:
>“武道不在胜负,而在共存。
>能与风雪共舞者,方知温暖为何物。”
第四天黎明,他们终于在一个冰洞中发现了那只北极狐。
它并未逃窜,只是静静坐着,尾巴卷住前爪,眼睛映着晨光,宛如星辰坠落。
苏念缓缓靠近,脱下手套,露出满是伤痕的手掌,轻轻放在雪地上。
“我不是来伤害你的。”她用极轻的声音说,“我只是想借一点力量,回去救人。”
风隼紧张地握紧麻醉枪,却被艾瑞克拦下。
一秒,两秒……北极狐忽然向前挪了一步,鼻尖轻触她的指尖。
那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静止。
苏念闭上眼,泪水在睫毛上结成冰珠。
他们采集了少量血液样本,随即放归狐狸。检测结果令人振奋:其血清中含有高度活跃的抗毒肽,结构稳定,且能与人类细胞兼容。
“我们可以合成人造抗体。”实验室负责人激动地说,“结合寒髓液的催化机制,或许能做出广谱抑制剂!”
苏念却摇头:“还不够。这只是应对症状。真正的威胁,是那些被唤醒的远古病毒本身。它们不该存在于这个时代。”
“那怎么办?封存?销毁?”
“都不是。”她站起身,走向基地深处的冰芯储存库,“我们要做一件从未做过的事??把它们送回去。”
众人哗然。
“你是说……重新冻结?”
“不只是冻结。”苏念望着玻璃柜中那段泛着幽蓝光泽的冰芯,“我们要制造一个人工永冻层,模拟两万年前的低温高压环境,让这些病毒进入休眠状态,不再激活。”
“可这需要巨大的能量系统和精密温控装置!”
“那就造。”她说,“用太阳能阵列供电,用高原岩石做隔热层,用水循环系统维持恒温。我们已经在戈壁做到了一次,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再做一次?”
没有人再质疑。
接下来的一个月,苏念带领团队昼夜施工。她亲自设计冷却塔布局,计算热交换效率,甚至爬上屋顶调试光伏板角度。她的脸被极昼阳光灼伤,嘴唇干裂出血,可每当有人劝她休息,她只说一句:
“林北在南岭扫了二十年的地,我才走了几步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