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关左手什么事,左手什么也没——
哦……燕岂名脖颈一僵,讪讪低头,将手里的衣料撒开。
他的右手忙于抄录,左手竟一直没闲着,放在桌下快把衣角搓烂了。
忙抬头讪笑,丢过一道咒术:“嘿、嘿嘿,师兄,捋平了。”
——搓什么不好,段沉舟坐得近,搓烂的衣角是打他那边飘来的。
段沉舟不出声,只看着他。
燕岂名两眼一黑,竭力乖巧,把满脑子乱七八糟的画面挤出去。
没出息,真是老脸不要了。
段沉舟长叹了口气,也不批了,跟着放下笔:“有心事?”
燕岂名瞬间去捡自己的笔,半转回身,他还要写呢:“能有什么心事。”
但刚竖起笔,他看了眼名册,又觉得带着这样的心思去抄不好。
有点郁闷地复又放下。
段沉舟还等着他,燕岂名想了想,口干地舔舔唇:“师兄,我打个比方,比方啊,要是有一天,小芋头——”
噫,别说打比方,才拿自家师侄起了个头,没来得及深想,燕岂名就汗毛直竖,瞳孔巨震,完全说不下去了。
他匆匆话锋一转:“咳咳,我是说,最近听了一个十分稀奇的传言。”
段沉舟:“有多稀奇?”
燕岂名乱扣锅:“从谢枕欢那听来的。”
段沉舟沉默,那多半确实很稀奇了。
燕岂名心虚地不敢看他:“说是上十二仙门里一个非常端方的仙君,酒后诓他的弟、额师门子侄结了道侣契,还……”
段沉舟大惊:“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燕岂名更过分的事噎在一半,讪讪咽下去:“……是、是吧,不过我听说,其中内情相当复杂,他也不全是故意的,而且也算是为了那个子侄好……”
段沉舟表情一肃,打断他:“阿名,你说他端方,我看不见得,年长些的人便是生了情,也应当规束自己,还编造这许多借口出来,趁着别人少不更事,那不是哄骗吗?”
燕岂名脸上表情都掉没了,顽强地抓住一根稻草:“……也,额……听说也没有生情。”
“这才更畜生了,”段沉舟斩钉截铁,眉头皱得更深,“子侄年纪尚小又如何懂得……”
燕岂名正冒着汗呢,他突然话头一收,咬着舌头似地停下了。
沉沉的目光扫过来,燕岂名差点没绷住炸了:“!!!”
段沉舟看着他,斟酌一二:“阿名,你今日便是听了此事,觉得搅扰?”
燕岂名只觉得师兄意有所指,硬着头皮挤出笑:“搅扰谈不上,别人的事……哈、哈。”
段沉舟敛眉。是了,对这种稀奇古怪的传言,阿名向来是当做下饭佐料,听听就算,今天怎么生出许多百转千回的愁肠来。
他看燕岂名一眼,青年脸上还带着思索,好像觉得这件事挺值得一想,全然未觉自己被绕进去了。
从前一笑而过的事情,如今都要拿起来好好说……莫不是真要开了情窍了?
段沉舟脸色一变,一把拍在燕岂名的肩头:“阿名,师兄方才有一句说错了。”
燕岂名被他拍了一个激灵。
段沉舟咬牙切齿,义愤填膺:“看事不能以偏概全,就说那年纪小的,也不全懵懂无知,有些也禽兽得很。你要是遇上,得提防着才是!”
燕岂名:“???”
这话头未免转得太快,一下把燕岂名的心虚戳了回去,像戳漏一个泡泡,猛然炸响。
“哦,哦。”他呐呐地坐回去,提起笔,晃了会神突然补一句,“别人的事,师兄拿我说什么!”
段沉舟:“……”
欲言又止:“说的也是。”
他看着一时灵光一时不灵光的师弟,兀自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