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人们不再把思念当作“需要治愈的情绪”,而是视为“活着的证据”。
有人在社交媒体晒出自己对着空气说话的视频,配文:“今天又和我爸吃了晚饭。”
评论区一片共鸣:“我家也是。”“我妈总说我对象不够帅,其实她早就见过了。”“我儿子才三岁,但他总说隔壁房间住着‘看不见的奶奶’。”
联合国召开紧急会议,讨论“集体幻觉风险”。
夏深受邀发言。
他没有讲技术,只放了一段音频??是青海湖畔的风铃声,叮??一声,悠长不绝。
“各位,”他说,“你们听到的,是一块金属在风中摇晃。
可对我而言,它是十岁时父亲教我调音的记忆,是去年冬天小禾踮脚挂上铜片的笑声,是昨夜林晚说‘她一直在等你’时的语气。
同一段声音,承载千万种意义。
这不是幻觉,是文明的根基??我们之所以为人,正因为我们能赋予事物超越物理存在的重量。
请不要用‘理性’去切割‘深情’。
真正的危险,从来不是记太多,而是忘太快。”
全场寂静。
三分钟后,掌声如雷。
一个月后,“记忆共频网络”正式纳入全球公共文化项目。
沉眠者的信号逐渐衰减,最终退化为背景噪音,再也无法伪装成“疗愈”。
夏深却在此时宣布隐退。
他把工坊交给林骁与林晚,自己带着吉他,回到了百色小学。
教室依旧,黑板上还留着上次写的课题:《如何温柔地记住》。
他走进音乐教室,打开钢琴盖,指尖落在琴键上。
弹的不是《静物》,也不是《日常回响》,而是一首全新的曲子,名叫《线轴》。
旋律简单,像孩子蹒跚学步的节奏,中间夹杂着风筝线摩擦的吱呀声、小禾的笑声、风掠过湖面的呼啸。
最后一段,所有声音归于寂静,只剩下一个极轻的女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深儿……
风筝飞得太高了,
记得收线。”
曲毕,他合上琴盖,走出教室。
操场上,小禾正教新来的孩子放风筝。
她回头看见夏深,挥手喊:“老师!你看,我学会放高了!”
夏深笑着点头。
他站在操场边缘,望着那根细细的线,在阳光下闪着微光,牵着纸鸢,直指苍穹。
他知道,有些线,永远不该剪断。
有些风,注定不会停息。
有些歌,不必唱完,
因为它们本来就没有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