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变成麦格的时候,塞涅尼可以肯定斯内普差点笑出来——他抿紧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她很想礼貌地翻个白眼,然后把这一切归咎于麦格教授天生严厉的脸:“您一定搞错了,斯内普教授,麦格教授的脸就是这样的。”但她最终决定忍下这句话。
费尔奇那瓶复方汤剂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那味道就像泡在下水道里发酵过的、没洗的湿毛巾。她刚喝到一半就干呕起来,松手让玻璃杯掉到地上,然后转身冲出了门。
然而,因果总有独特的平衡世界的方式。
今天,当塞涅尼不情不愿地走进斯内普的办公室时,他递给她的魔药竟然出奇地正常。是苦的——但只是那种单纯的、药味的苦。没有发霉湿毛巾的酸臭,也没有地狱水果混合饮料的离谱味道。塞涅尼惊讶地偷看了斯内普一眼,什么事情让他心情这么好?
她做好心理准备迎接那令人不适的变形过程:脊椎被拉长,手脚延伸,头发缩回头皮里,而她的鼻子……正以惊人的速度向前突出,长到她能直接在自己的视野里看到它。
只看了斯内普一眼——那震惊且毫无笑意的表情——塞涅尼立刻对自己变身的对象有了猜测。等他伸手去拿反剂的那一刻,她的猜测被彻底证实。
被斯内普逮着喝了好几天恶心药剂的塞涅尼脑子一抽,恶向胆边生。
于是她跟随自己的心意,从椅子上一跃而起,转身冲出房间。
“给我回来!”斯内普在身后喝道,大步追了上来。
她一边跑一边忍不住想笑,直到差点在拐角处撞上麦格教授。
麦格皱了皱眉,抬眼看她。
“什么事情这么急,西弗勒斯——”她刚开口就猛地停下,困惑的神色慢慢浮上脸庞。
时间回到现在。
没有角的斯内普冷冷地扫了在场的幽灵和画像一眼,后者立刻四散而逃。
不过他没有对哈利、罗恩和赫敏说什么,于是三人悄悄地留了下来。这是个相当冒险的举动——可没人会傻到错过这种场面。
斯内普清了清嗓子:“看来我们今天的实验出了点小差错。变身材料里可能混入了我自己的头发。”
斯内普(塞涅尼版)的尾巴轻轻甩动得快了一些,换来斯内普本尊犀利的一记侧目。
麦格按了按胸口,松了口气:“看来复方汤剂是行不通的。也好——无论她变成谁,都会引来不少质疑。而那些知道内情的人,”麦格的手指在他们中间划了一个圈,“恐怕都是太有名的人物了。”
罗恩悄声提议:“伪装成赫敏应该不会有人起疑吧,我们就说她最近暗地里多修了一门课。”
哈利在他背后拽了拽他的T恤。
赫敏的脸微微泛红。
麦格叹了口气:“既然问题解决了,西弗勒斯,你们可以继续了。我们还有选课方面的事情要处理。”她朝哈利、罗恩和赫敏示意,三人走进了校长办公室。
麦格留在后面,朝斯内普小声说:“差不多得了,西弗勒斯。”
斯内普哼了一声,然后朝塞涅尼投去一个“跟我来”的眼神。他看着长着角的自己又皱起了眉——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上那副过于平和的表情让他很不习惯。没有了眉心那道半永久皱纹,这张脸看起来就不像他本人了。和头顶上的角和身后的尾巴没有关系,斯内普在心里重申道。
塞涅尼有点雀跃的心跳这才平静下来,她也意外于自己干出了顶着斯内普的脸招摇过街的行为。这很出格,但也很有趣。
两人一路走回地窖。塞涅尼在他身后发出一声轻嘶,同时响起的还有令人牙酸的、骨骼缩水的咔咔声。斯内普停下脚步,直到身后的人重新开始行动——脚步声轻了很多——他才继续向前走去。
走进地窖,斯内普径直走向他的工作台。他把一口坩埚架到火上,缓缓地说道:
“我们已经有足够的证据表明,你的角和尾巴不会因为复方汤剂而消失……”
塞涅尼腹诽:大概两天前就有足够的证据了。
他顿了顿,从办公室里的储物柜中取出一些材料,“所以我们应该尝试别的途径。”
斯内普在储物柜的下层翻了翻,眉头一皱,吩咐道:
“去我的储物室拿一些曼德拉草根、乌鸦眼干和白屈花瓣*。钥匙在桌上——别翻乱了我的柜子。”
塞涅尼点点头,捡起钥匙走出了房间。
门页闭合的声音响起,斯内普开始将各种材料投入坩埚,不停搅拌。地窖里安静下来,他能听到的只有药液在坩埚里翻滚的气泡声。他脸上略显不耐的神情渐渐褪去,神色变得空白,仿佛忘记了时间的存在。坩埚里的药液发出不祥的嘶嘶声,颜色变成了令人不快的灰色。
斯内普的眼皮抽搐了一下,他有点僵硬地低下头盯着坩埚。半晌,他用魔杖轻轻敲了敲埚壁,将里面的所有残渣清空,然后默不作声地开始新一批的调制。
塞涅尼正站在斯内普的药材柜里。那是一个狭长的小房间,天花板高得惊人,老旧的木架一直堆到顶端。一侧的墙边靠着一架梯子。
她打量着四周的架子,不出意料地发现:斯内普喜欢保持整齐。即便如此,以他拥有的材料数量之多,要找齐需要的东西依然颇费功夫。
她上看下看,在架子间研究了好一会,终于在最上层的架子深处发现了目标。她努力伸长手去够,指尖才好不容易勾到瓶子。她不禁疑惑:斯内普每天都清点他的材料吗,是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