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轩脸色也有些发白,但眼神却透着倔强。他一把将夫子往后拉开:“夫子,您歇着!看我的!”
说着他“唰”地一声,竟从背后的行李卷中抽出了姑姑赠他防身的桃木剑。
“咦?”息怀玉面露惊讶,“这是……”
息丰显然也有些意外:“雷击木所制桃木剑。”
另一名挺身而出学生则是平时与傅明轩颇不对付的纨绔子弟孙恺之。他此刻低骂一声“晦气!”然后反手从靴筒里拔出一柄品相非凡的精致匕首,摆出防御姿态。对着傅明轩道:“喂!傅明轩,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拿这破木头?这玩意儿能顶个屁用!”
傅明轩被他这一激,热血上涌,也顾不上害怕了,梗着脖子吼道:“你懂什么!看好了!”
说罢,他学着记忆中姑姑傅晚棠在院中晨练的招式,不管不顾地就一马当先冲了出去!手中桃木剑挥舞得看似全无章法,可底子正是傅晚棠自创的“十全大补剑法”。
他也不管姿势标不标准,只记得什么动作就使什么,对着最近的一团鬼火便狠狠劈去,口中还“嘿!哈!”着给自己壮着声势。
孙恺之本想再嘲笑一番,可看似轻飘飘的桃木剑挥过之处,那团幽绿的鬼火仿佛被无形的热浪灼烧,一道道竟暗淡下去,剧烈摇曳着向后飘退。
傅明轩这笨拙却有效的一击,不仅让孙恺之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连傅明轩自己也愣住了。随即,一股狂喜和前所未有的信心涌上心头。
“看到没!”傅明轩声音都带着些兴奋,“这是我小姑自创的十全大补剑法!就是这么厉害!”
树后,息丰的眉毛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低哼一声:“什么十全大补剑法,这分明是傅家驱魔十二式里最基础的几招单手剑。”
“啊?”息怀玉瞪大眼睛:“师父啊,不是说傅家武力能排玄门八脉前三?就这?!”
“这剑招使得简直不堪入目。傅青衣那人怎么会教出如此不济的传人。”息丰眉头紧皱:“这少年应该也不是傅家直系传人…。。按照年龄推断,傅家传人应该是那小子口中的姑姑,他只是照猫画虎而已。”
末了他又补了一句:“若如傅家传人真将看家本领使成这样还不如直接断了传承才好!”
息怀玉表面点头,心中却嘀咕:师父这张嘴,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啊……
那边,初战告捷的傅明轩胆气更壮,朝着四周飘忽的鬼火又是一顿猛攻。虽然招式依旧难看,竟也逼得那些鬼火连连退避。
缩在后面的学生们见状,恐惧稍减,忍不住发出惊呼。
“傅明轩!神了!”
“这木头剑真管用啊!”
“明明是剑招厉害!”
孙恺之也精神大振,挥舞着匕首试图劈砍,他的匕首虽利,但对无形无质的鬼火效果甚微。他索性紧跟在傅明轩侧翼助威,口中嚷道:“行啊你小子!深藏不露!这剑招回头也教教我!”
在傅明轩“十全大补剑法”的勇猛挥舞下,加上孙恺之在一旁聊胜于无的匕首劈砍以及壮大声势之下,大部分的鬼火已被驱散或击灭,剩余的几团也飘忽着远退,消失在夜中。
惊魂未定的师生们互相搀扶着,战战兢兢地退入了破庙内。
傅明轩累得气喘吁吁,拄着桃木剑,胸膛剧烈起伏,脸上却满是兴奋和得意。他与同样松了口气的孙恺之对视一眼,默契的殿后,最后才踏入庙门。踏入庙门前,傅明轩想到了姑姑让他佩戴的平安符,他想,此番一定是平安符显灵。他兴高采烈往衣内一摸,却只摸到了满手的纸灰……
看着那群师生已暂时脱离险境,息丰收回目光,淡淡道:“戏看完了,这地煞磷火与那东西无关,走吧。”
息怀玉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息丰瞥了他一眼。
“师父,”息怀玉斟酌着开口,“既然咱们都到江南道了,何不……顺道去傅家拜访一二?今日在此巧遇傅家小辈,也算缘分。”
息丰岂能不知息怀玉的心思。所谓拜访是假,想借机向傅家寻求助力才是真。他目光投向傅明轩等人栖身的破庙:“玄门八脉,各有其道。傅家偏安江南,自有他们的路数。知道传承未绝便够了,何必刻意叨扰。”傅青衣那个人……未必乐意见我。
息怀玉瘪瘪嘴,也不知道师父是真不知道自己的意思还是装不知道。他想以师父这个老古板的毒舌和不近人情说不定早八百年就将傅家得罪了。现在自是拉不下脸上门求援了。
息怀玉最后又看了一眼破庙方向,终是无奈地转身,牵着远处的马,跟随息丰踏上了与游学师生背道而驰的小径,身影迅速隐没在夜色之中。
数百里外,傅晚棠仍悬着心,将白日所需物品备齐,预备天一亮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