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披了件裲裆短衫,长不及腰、翻领开襟,底下是一色的紫沉诃子百褶裙,更衬得雪肌莹白。
而瞧她那围腹束腰、武靴束腿的装扮,虽说裹得高挑的身子曲线毕露,却又更显得多了一番剑客的英姿飒爽。
“烦死了…………”
紫女噗噗拍打了几下衣袖,震得沾襟的水珠都落了,然后将自己的佩剑放在了案上,快步走到了炉边,伸出两只玉手烤起火来:“这天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明明早午出去干的很,回来一趟身上又得全被沾湿了…………”
紫女嘟嘟囔囔,湿润的脸蛋很快被炉火烤得有些通红,满满一副好似外出归家后和爱人抱怨的模样,让在旁的符媚娘看得有些愣住了,一时都没有出声。
“臭妖女,看什么?”
紫女拿起一颗冬枣咬进嘴里,斜着眼看了看身边的符媚娘,有些疑惑。
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哼了一声,转而带着不满说道:“这次的对手也太弱了,还丑得吓人,下次能不能找个强一点的。”
“就那么急着想变强吗?”
壶里的茶水翻着滚沸的白沫,媚娘微微一笑,坐在了紫女身边,却惹得她煞有其事地起身躲开,然后忿忿说道:“哼,等我变得足够强了,我就能挑战你,为枉死在你手上的人们报仇,更为我父兄报仇!”
“你在这茶水里下点毒不就结了?”
媚娘取下茶壶,洗斟筛流,一道道工序行云流水般,配上如此艳丽美人,着实赏心悦目。
这洗茶之术,也正是她这座洗凤阁得名远扬的倚仗,可在紫女眼里,却净是些苛杂麻烦的程序。
“哼,我才不会干这么低劣的事情,”紫女微微一愣,接着双手抱胸,不去接媚娘递过来的茶,转而带着浓浓敌意看着眼前的女人,傲气说道:
“我要的是明明白白地打败你,然后杀了你这个妖女!”
紫女那樱唇微噘,微皱着鼻端哼笑出声的轻蔑模样,不知为何,看起来动人极了。
媚娘随手掠了掠发鬓,嘴角含着调戏的意味说道:“就怕你一招攻来,又被姐姐压在身下,磨得咿咿呀呀乱叫呢~”
“你,哼!”
紫女圆睁杏眼,本欲开口,忽又想起自己被那角先生插得死去活来的模样,顿觉面红耳热,窘迫得不行,只能闷闷地低头喝起茶来。
“怎么又要杀姐姐,又喝人家的茶,就不怕下了春药?”紫女听了一惊,忙将喝了过半的茶吐回杯子里,却又见媚娘咯咯笑得前仰后合,两团腴面似的饱满隆胸都晃得眩目。
紫女这才明白自己又被戏耍了,气得不行。
符媚娘虽然平日里对不顺意的人都是随手杀之,但也不可能会给心爱的人下毒,这点,紫女还是清楚的。
“咯咯咯,这次没放,下次就说不定了哦………”
符媚娘那戏谑的话音未落,忽然,门外传来了一种很奇怪的歌声。
那声音气若游丝,时断时续,吐字更是含混不清,但是那曲调却是让人过耳不忘,哀怨、憎恨、恐惧……无数种让人不快的情绪如同无数缕细丝和那声线紧紧缠绕在一起。
歌声仿佛有意识一般,恶毒地钻入了两女的耳中,好似附着在他们的脑髓上,更催动起符媚娘此生最痛苦的一丢按回忆。
“有人来了。”
身子一颤,刚刚端在手中的茶水微微晃荡,符媚娘的眉头皱起,出话时似乎极尽忍耐,就连语声都绷得有些不自在。
“好像是从后院那里传来的。”紫女说。
符媚娘的脸色阴晴不定,仿佛在强忍着恐惧在回忆里搜寻着什么。忽然,脑海里回荡起关于这段歌声的来源,那是——她失声低语:
“这个……声音……是……他们来了……”
冷漠的歌声还在沉闷的屋内里回荡,紫女不知道符媚娘为什么那么害怕,但她仿佛看到了那恶毒的歌声旋律一丝一丝地缠绕到了房梁上,然后一丝一丝地垂了下来,如同陈年的蛛丝,随着根本不存在的风在两人头顶上飘荡。
“外面是什么?”
借着屋内烛光,紫女能看见窗外好似一个望不到边际的白色庞然大物横亘在夜色中,如同一片漂浮在人间的森然鬼蜮,飘渺不定地蒸腾着。
“是雾。”
符媚娘只是简单地说。原本语气里的揶揄早已一丝不剩。
“你待在屋里,无论待会发生什么都别出去,”符媚娘好似做出了什么艰难的决定,缓缓起身,朝着门边走去:“如果我没有回来,书房柜子背后的暗格里藏着那个剑盒,带着它离开邯郸,往南走。”
紫女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符媚娘的脚步已经走远。
“吱呀——”
屋门打开了,外面只有一片迷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