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新诏颁布:
废除《禁言律》,开放民间办报、结社、集会之权;
设立“言责院”,由百名平民代表轮值监督政务透明;
追查三十年来所有因言获罪案件,公开平反,赔偿家属。
而最令人震惊的一条是:
**今后凡涉及公共利益之决策,须经“三轮言议”方可施行??即官议、士议、民议,缺一不可。**
诏书末尾,赫然写着:
>“此制,始于峨眉无字崖之声,成于天下万民之口。
>故名:**言治**。”
消息传到启言堂时,正值春雨初歇。金花沾着水珠,在阳光下闪烁如星。孩子们围坐在院中,听着周知远朗读诏书全文。念到最后,全场寂静片刻,随即爆发出欢呼。
唯有陈砚沉默。
他走进祭坛,翻开那本自动书写笔记。新的文字正在浮现:
>“压迫不会消失,只会变形。
>下一次,他们不会再用铁链锁喉,而是用甜言蜜语劝你闭嘴。
>他们会说:‘你说得对,但我们已经在改了,别太激烈。’
>他们会说:‘你很勇敢,但小心影响团结。’
>他们会说:‘我们都支持你,只要你别牵扯别人。’
>那时,真正的考验才到来??你是否还能分辨,哪些是allies,哪些是温柔的枷锁?”
他合上笔记,走向讲堂。
今天,又有新孩子等着讲述故事。一个十二岁的女孩,父亲因揭露矿难真相被“意外车祸”身亡。她带来一本日记,里面记满了她模仿父亲笔迹写的举报信??一封寄不出去的信,写给未来的自己。
“我想让他知道,”她小声说,“我没有忘记。”
陈砚接过日记,轻轻抚摸封面。“那你愿意现在念一封吗?当着大家的面。”
她犹豫很久,终于点头。
她站起来,声音起初发抖,后来渐渐坚定:
“致二十年后的中国:
当你读到这封信时,请记住,我们曾经害怕到不敢哭出声。
但我们活下来了,而且学会了说话。
如果你现在又沉默了,请回头看看我们。
因为我们说过的话,永远在等你回应。”
教室里一片静默。
然后,一朵金花从窗台飘落,轻轻停在她的肩头。
陈砚望着满堂少年,心中清明如镜。
他知道,这场战争永远不会真正结束。
但只要还有人肯说,还有人愿听,还有人记得,
光,就还在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