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疼意从四肢传来,她本能地抬起纤细的双手护住头,脑后的黑蓝色翅膀也跟着收拢,像两扇小盾般挡在头顶,黑蓝色羽毛簌簌轻颤。
灰尘落在翅膀上,少女眨了眨薄荷色的眼瞳,望着水潭的方向,眼底还残留着未褪的惊喜,心里那因形态上靠近信仰而生的热意,却怎么也散不去。
诺谛卡盯着水面里的倒影,鼻尖几乎要碰到潭水,自己的脸颊还是圆圆的,睫毛长而卷,脑袋没有任何的变化,心中稍稍安心。
“你终于到了这里,诺谛卡。”
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呼唤,惊得她尾巴尖“唰”地竖了起来。
猛地抬头时,祖父正站在甬道口,驼着背,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鹿皮袄,甬道尽头的白光在他身后晕开,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她脚边的石地上。
“祖……祖父?”
她张着嘴,声音抖得像被风吹的丝线,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
“您真的是……是祖父吗?”
这些天遭遇的诡异惊魂事件,让她不敢相信任何一个人,她缩了缩脖子谨慎地问着。
“别担心,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伤害你的,我的珍宝,小诺谛卡。”
祖父笑着走近两步,拐杖在石地上敲出“笃笃”声。
“我的珍宝”四个字像团暖烘烘的炭火,瞬间焐热了她发紧的胸口。
小时候她在雪地里摔断了腿,祖父就是这样抱着她,一遍遍地叫她“我的珍宝”;他临终前攥着她的手,气若游丝时,嘴里念叨的还是这几个字。
诺谛卡的眼泪砸进潭水里,溅起细碎的涟漪,再见祖父的狂喜让她脑袋发晕,可低头瞥见自己庞大的兽形下半身时,又猛地慌了神。
她慌忙往身旁的岩石后缩,前爪扒着石壁,想把四条腿和那条摇来晃去的尾巴藏起来。
可身子实在太大了,后腿的爪子还是露在外面,尾巴尖不小心扫到石笋,发出“咔啦”一声轻响。
她懊恼地把脸埋进手臂里,耳朵尖红得发烫,像个偷藏了糖果却被发现的孩子。
“藏什么呢?这模样……像极了你告诉我梦中伟大地母的样子。”
祖父的声音带着笑意,走到她面前时,特意顿了顿,目光温和地扫过她的翅膀和兽爪。
“祖父……您不觉得我现在这样子很奇怪吗?”
诺谛卡猛地抬头,眼睛瞪得圆圆的。
“小傻子,你是我的诺谛卡,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祖父伸手摸了摸她垂下来的翅膀,少女愣了愣,尾巴尖不自觉地轻晃,刚才藏不住的窘迫,突然被种莫名的安心取代。
“可……可我走不好路,刚才还摔了……”
她吸了吸鼻子,小声说。
“慢慢来,我的珍宝。地母给了你翅膀,总会教你怎么飞的。”
祖父安抚着说。
————
“慢慢来,我们一起走,伟大的地母在等着你。”
祖父的手掌轻轻覆在诺谛卡的左前爪上。
少女深吸一口气,试着收拢翅膀,四条腿慢慢撑起庞大的身子。
前爪刚离地时还在发颤,后肢下意识地往前蹭了半步,尾巴尖晃了晃才稳住平衡。
她跟着祖父的脚步,一步一顿地挪进甬道,白光像融化的蜂蜜般裹住周身,暖得让她想起雪屋里的壁炉。
祖父在一旁看着孙女颤颤巍巍熟悉用四足行走,恍惚间竟和十几年前她感刚学会走路时的场景有些重叠,那时就有些活力旺盛调皮捣蛋的小丫头,最喜欢缠着他讲那些关于地母的故事。
物是人非,如今自己以另一种形式陪伴在她身边,而小诺谛卡也已经不是从前的样子。
老者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祖父,您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