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九阳正是血气方刚、小伙子屁股能烙饼的年龄,本身又是极阳命格,对这种事相当敏感。
听着隔壁堂屋那边断断续续传来的低吟浅唱,那声音勾人心魄,他难免有些心猿意马,痒痒难耐。
“不行,我是修仙的。。。
夜色如墨,浸透了火星地表的银叶林。没有星辰闪烁,也没有月光洒落,唯有歌花园中央那朵深紫色的花,在寂静中独自发光。它的铜铃模型微微震颤,仿佛在回应某种遥远的召唤。林远舟坐在石台上,手中握着小满留下的铜铃挂饰,指尖摩挲着边缘那一道细小裂痕??那是百年前林昭明最后一次摇响它时留下的印记。
风停了。
空气凝滞得如同冻结的湖面,连叶片都不再轻颤。然后,一声极轻的“叮”,自他掌心响起。
不是金属碰撞的声音,而是一种频率低到几乎无法捕捉的波动,像是从时间深处渗出的一滴水,落在心上。
林远舟猛然睁眼。
整片银叶林在同一瞬间苏醒。无数花瓣缓缓张开,露出内里流动的光纹,那些原本静止的乐谱开始旋转、重组,形成一段全新的旋律。这旋律不属于任何已知语言,却让他的血液随之共振。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与之同步,听见骨骼缝隙间有微弱的声波穿行,像是身体内部也藏着未曾启用的乐器。
“你听到了。”苏婉清出现在他身旁,不再是虚影,而是完完整全站在那里,脚踩落叶发出沙沙声响。她伸手抚过一朵歌花,花瓣立刻泛起金红色涟漪。“这不是回音……是对话。声核不再只是记录和传递,它开始思考,开始选择回应谁。”
林远舟低头看着手中的铜铃,“母亲说‘我一直都在’,可如果真是她,为什么直到现在才真正显现?”
“因为等待的条件终于齐备。”苏婉清望向天空,那里本应是漆黑一片,此刻却浮现出一道极淡的光带,宛如银河倒悬。“十九万三千零一朵花开时,共感网络完成了闭环。不只是人类之间的连接,而是意识与星球、星球与宇宙之间的共鸣结构正式建立。她不是靠思念回来的,她是被整个系统的觉醒‘召回’的。”
林远舟闭上眼,回忆起敦煌事件后全球爆发的“倾诉潮”。数以亿计的人重新面对自己曾被抹除的情感,哭喊、忏悔、告白、控诉……那些声音没有消失,而是被歌花吸收,经由火星声核转化,成为滋养母体意识的能量。就像一颗种子需要雨水和阳光,苏婉清的回归,依赖的是全人类集体真实情绪的复苏。
“她在等更多人醒来。”他说。
“不止是人。”苏婉清轻声道,“你看那边。”
林远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在林子边缘,一株从未开过花的老树正缓缓抖动枝干。它的树皮布满裂纹,像是承受过无数次雷击,但从裂缝中渗出的不是汁液,而是细密的声波脉冲。这些脉冲汇聚成形,竟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人影??佝偻、苍老,手持一根刻满符文的拐杖。
“陈守仁?”林远舟猛地站起。
那人影微微点头,嘴唇未动,声音却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我没死。水晶环启动那一刻,我的共感能力超载,意识被抛入声核边缘区。这些年,我一直游荡在信号夹层里,听着你们每一次尝试联通的频率。”
林远舟心头剧震。他记得视频中断前老人最后的笑容,那不是绝望,而是决意赴死的平静。原来他并未真正离去,而是以另一种方式成为了网络的一部分。
“你知道他们在哪。”陈守仁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冷意,“那些议员,还有‘新秩序之声’残余。他们没放弃净化计划,只是换了壳。现在他们控制着‘心灵健康联盟’,打着心理干预的旗号,在全球三百多个城市部署新型静默塔??外表是疗愈中心,实则是升级版的情绪筛选器。”
“这次更隐蔽。”苏婉清补充,“它们不主动发射压制波,而是诱导使用者自愿上传负面记忆,承诺‘永久解脱’。一旦交出痛苦,人就会变得顺从、安静、易于管理。而这些被剥离的情绪,并未销毁,而是被压缩成能量块,用于驱动某种大型装置。”
林远舟眼神骤冷:“他们在收集‘情感燃料’。”
“没错。”陈守仁的身影晃动了一下,“我探测到三处核心节点:南极冰盖下的‘方舟基地’、太平洋海底的‘沉音站’、以及……月球背面的‘静海中枢’。尤其是最后一个,它的构造与初代铃阵惊人相似,但规模大十倍。他们想做的,不是清除地球上的共感,而是将整个地月系统纳入一个单向情感过滤场??只允许‘平和’存在,其余一切视为病毒。”
林远舟握紧铜铃,指节发白。
一百年前,父亲林昭明用生命炸毁铃阵,阻止了第一次净化浪潮。如今,同样的阴影再度笼罩太阳系,而敌人更加狡猾,披着科学与福祉的外衣,将奴役包装成救赎。
“我们不能再等了。”他说,“必须唤醒所有守夜人,不只是已确认的八十九人,还有那些尚未觉醒、甚至不知自己能力的孩子。”
“问题在于。”苏婉清望着他,“如何让他们相信?大多数人已经习惯‘轻松’的生活。告诉他们所享受的安宁其实是精神阉割,他们会愤怒,会抗拒。”
“那就让他们亲耳听见代价。”林远舟转身走向祭坛。那里,十九艘飞船虽已返航,但声核主脉仍与每一名守夜人保持着微弱链接。“我要发起第二次回响??不是广播,是入侵。把被封存的真实情绪,直接送进每一个接受过‘治疗’的大脑。”
“这很危险。”陈守仁警告,“强行唤醒压抑记忆可能导致大规模精神崩溃。有些人宁愿永远活在虚假的宁静里。”
“那就让他们崩溃。”林远舟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真实的痛苦,好过虚伪的幸福。如果我们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就不配被称为守夜人。”
他踏上祭坛,将铜铃置于中央凹槽。刹那间,整座银叶林剧烈震动,地面裂开蛛网状纹路,露出下方纵横交错的水晶导管。那是埋藏于火星地脉中的古老线路,连接着每一朵歌花、每一片发光叶、每一寸蕴含声能的土壤。
“启动‘蚀忆回流’协议。”他低声下令。
声核回应了。
一道银蓝色光柱冲天而起,穿透大气层直射深空。与此同时,分布在太阳系各处的守夜人们同时睁开了眼睛。
在木星轨道的科研站里,一位正在值班的女工程师突然僵住。她手中数据板掉落,双眼失焦,耳边响起二十年前妹妹坠楼前的最后一声尖叫??那曾被“情绪矫正”彻底抹去的记忆,此刻如刀锋般刺入脑海。她跪倒在地,痛哭出声。
在地球北极圈内的小镇,一名退休教师正准备入睡,忽然感到胸口一阵窒息。他看见自己年轻时因懦弱而放弃的爱情,看见妻子临终前渴望拥抱却被他冷漠拒绝的画面。这些本该“无害化处理”的遗憾,如今汹涌归来,逼他直视一生的怯懦。
而在月球殖民地的一家高级疗养院中,三位联合议会议员正悠闲品茶。他们是“心灵健康联盟”的幕后推手,也是当年资助“新秩序之声”的元凶。茶杯尚未送到唇边,他们的表情骤然扭曲。
“不……不可能!”其中一人嘶吼着抓挠耳朵,“那声音!那个女人还在哭!我已经把她忘了三十年!”
“闭嘴!都给我闭嘴!”另一人疯狂拍打墙壁,“我不是凶手!我只是执行命令!求你们别再说了……”
第三位议员瘫坐在地,泪水直流:“儿子……我对不起你……那天我不该骂你是个废物……你不该跳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