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笺一口茶水喷出来。
“什什什什什么?”
萧铮凑近了说,“这几年一些侍卫都远远地看到过,姓陆的和一男子过从甚密。”
“怎么个甚密法?”
“就东华门的李侍卫,”萧铮看了眼仙桥,“你知道他吧?皇城内的秘密没有他不知道的。他看到姓陆的和一年轻男子在东华门外拉小手。”
“拉小手?”云笺瞪大眼睛。
即使在如此开放多元的现代,男同性恋也很少明目张胆在街上拉小手啊。
“你听到的料不算啥,”朱仙桥一聊起这个,把他刚才的哀戚都抛诸脑后了,“有官员在郊外踏青,是哪位我就不说了。他瞧见——你们猜他瞧见什么了?”
“什么?”
他两只手四指握拳,翘着大拇指。这两只大拇指越靠越近,越靠越近,最后指尖对指尖,“姓陆的在湖边,杨柳的掩映里,和一男子亲嘴儿。”
萧铮听了大拍桌面,“竟有此事?!我老奶风湿的腿儿。他也不怕被人看见?”
云笺看着他俩,最初的惊讶过去以后,心里生出点不是滋味来。不是“不是滋味”陆枕溪有龙阳之癖,而是“不是滋味”别人在背后这么议论他。
那陆枕溪是讲话直了点,性格不讨喜了点,但他对自己还是很好的。
可能就是姐妹才会对自己这么好吧。
“好了,”云笺打断他们,“这些谣言也做不得准,咱们以后不要再在背后议论枕溪哥哥了。”
听了这话,仙桥和萧铮也自觉有些失态了。仙桥清清嗓子,“月箬老弟说得对,我们是不应当这样议论同僚。”
“哼,”云笺说,“仙桥哥哥你还同他一块儿长大的呢,怎么也传他的闲话。”
仙桥赞同了云笺的批评,但他还是坚持说,“这可不是闲话!”
三人聊到戌时,仙桥和萧铮把云笺送回了侯府。
沁儿许久没见她,她才下轿就在角门等着了。“哎哟我的小娘子,你可回来了,快把这身臭哄的官服换下来。”
云笺有点不乐意,我的官服怎么就臭哄了?她偷偷闻了好几下,才去捏沁儿的脸,“你这小蹄子,又乱编排我。”
云笺屋里的人见惯了内眷女侍们和小娘子没大没小,一并也乐呵呵的。小厨房的蕨儿来问她需不需要做点夜宵,云笺拒绝了。
“你们赶紧去休息吧,我在外头吃过了。”又对沁儿说,“给我弄盆热水,你也去休息。”
沁儿哀嚎,“沁儿休息过了,小娘子不在,沁儿休息了好几日呢,都快无聊死啦!”
“好好好,”云笺又捏一下她的圆脸,“那罚你侍候我洗澡。”
云笺洗漱停当后,涂上香膏,穿上亵衣,终于是可以躺在自家屋内的高床上。虽然古人的床板硬得很,但是她的床细细密密铺了许多软垫子,这些垫子沁儿每日还会拍宣软,舒服得很。
过了那十几二十天糙汉的生活,终于可以躺在这温香软玉般的床上,欣赏房间内的女儿情调,云笺心里别说有多舒坦了。
次日正碰上旬休,云笺哪儿也不想去,早晨起来问候了爹爹和娘,准备一整天都待在屋子里。
屋子里有点心,有果盘,她躺在湘妃竹椅上看《临安有个女青天》。
第一个案子讲的是治“公使库”滥用的事。本朝设立“公使库”,用于接待公务使用,但朝廷上下许多官员都滥用公使库为自己购置奢侈品、中饱私囊。
临安女青天秦镜昭不顾阻挠和反对,一心要整治这乱象,得罪了不少人。最后终于得到清廉丞相的助力,将大小官员都秉公处理,为朝廷这挪用民脂民膏的恶行画下休止符。
案子写得惊心动魄,因为牵扯到众多势力,镜昭身处得环境危机四伏,给云笺看得心惊胆战。
果然是“青天”啊,云笺心想,百姓看到有如此公正廉洁的好官,这话本在百姓间如此流行,何尝不是代表他们最由衷的愿望呢。
云笺看到午后,不免觉得有些昏昏欲睡了。她在榻上打了一个小盹,醒来看见院子里站着个人。
她伸了伸懒腰,正了正发髻,懒散地走向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