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她没有等太久。
——
“钟老头儿说得不错,你果真有能耐。”
曹经双脚交叠搭在桌面上,看着心情不错,却还是刻意压着声调。
苏冶面色平静,并未因这句“夸奖而起丝毫波澜。
屋内昏黄的灯光下,曹经审视着站在他面前的苏冶。
不知为何,此刻眼前这个人,似与他当初在曹家村见到的样子不同了。
那时候,他能确定,这个人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是被他牵着鼻子走。
但如今,他隐隐觉得,眼前这个黄毛丫头,周身气息变得愈发沉静,他莫名有些看不透。
但他并未放在心上,再怎么样,他在这世道泥潭里滚了四十余载,难不成压不住个十八九的黄毛丫头。
苏冶如往常一样,开门见山切入正题。
“我要分成。”
话音落下后,屋内陷入短暂的寂静,正如上次苏冶在他面前提起工钱。
良久,曹经双手交叠抱在胸前,冷声道:
“又想挨棒子。”
苏冶听他这样说,心里有了底,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
“这次你关我也没用。”
曹经冷笑道:“没用?”
苏冶:“你放才说,我有能耐,但你不知道,我的能耐远不止这些,这些不过九牛一毛,”苏冶迎着他的目光,“若我有心,帮你谋划捐个县丞的银子不是难事。”
虽这样说,苏冶知道,曹经若是有心,以他的能耐,绝不会只是个户房的小吏。
他如今深扎在基层,必然有他的理由。
她不过是把这话当做引子,试他深浅。
果不其然,曹经嗤笑道:“你确是自作聪明,莫说个县丞,爷即便想当他个县令,靠你个黄毛丫头?”
苏冶不管他言语间揶揄,只继续道:
“往后日子,无论如何,我都会替你看炉火,但我的能耐到底出了多少,你不知道,即便我心里倦怠,你也无可奈何,便是将我打个半死,我在嘴上诓骗你几句,你又能奈我何,你定然不能将我打废或是打残,因为于你而言,我如今已然有些用处,所以……”
苏冶近前一步,直视曹经。
“我要分成,虽是为了我,却是让你放心。”
“那炉里的铁越多,我手上的银子越多,出力也自然更多。”
说着,苏冶想到,这“提成”的思路在二十一世纪喜闻乐见,但在这以压迫剥削为主的哑沟,倒成了稀罕。
“况且,我是受了你诓骗才到的此处,无论替你谋来多少利益,你都难将我当做自己人。但是如今,若我手上沾了你们的银子,那便是同你们一道黑,来日哪怕这地方陷了,我也要和你们一起遭殃。”
苏冶说这些话的时候,曹经始终盯着她。
如今她停下了,曹经的视线仍旧没有移开。
“你想怎样?”曹经终是开了口。
此刻,苏冶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一字一句道:
“我要成为你们的一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