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才方入院,远远便瞧见屋内有烟散出,随行之人大喊一声走水了,这便四散去寻可供灭火的水源。
赵元熙见此哪还敢过多停留,只顺着回廊一路往偏厅而去,未待他一脚迈进去,迎面便见一物钉在了雕花木门之上,王煦见之当即将赵元熙护在了身后。
“姜娘子这是做什么?那可是家母最喜爱的狸奴!”王煦定睛瞧了瞧,见姜涣托着那只狸奴一直在火上烘烤,一时间只当她是要欺辱这无辜生命。
“喜爱?那可不见得。”姜涣烘了一阵,当即翻了面又烘,双手已叫火给烤得通红。“既然这么喜爱,怎会无端端将它吓得全身僵硬,又怎会尚未气绝,就将它扔到了雪地之中。”
王煦还想再问些什么,赵元熙却是拉住了他。王煦知他的意思,自是往边上退了退,好叫赵元熙能瞧个真切。
此时姜涣只着了身单薄的中衣,面上还覆着轻纱,唯有那一双秋水眼眸露在外间,那一双叫赵元熙无法忘却的眼眸。
姜涣并未回头去看,但手中的狸奴倒是动了动四肢。姜涣将它拢在怀里,随后又抚了抚它的耳朵同尾巴,见它已然没什么大事了,这才重新用自己的冬衣将它包裹好。
“它先是受了惊吓,后又在雪地里冻了许久,是以才僵得四肢不能动弹。国公夫人若是当真喜爱它,就好好养着,别随意寻些个不三不四的来看护。”
姜涣如是说着,才将这狸奴递出去的手又被她收回了。“哦,不对。府中连个懂规矩的下人都没有,哪里能好好养着呢?”她当即垂了头,伸出手指逗弄着怀里的狸奴。“也怪你运道差,怎么就叫这样的人户给养着了。”
“你!”王煦气急,他本欲好生收拾此女,偏因赵元熙在旁又得顾忌几分,只得暂且压下怒火。“姜姑娘这是何意?我堂堂辅国公府,如何教养下人,还轮不着姜姑娘来管束。”
“我一介乡野女子当然无权过问国公府的事。”姜涣抬眸瞧着王煦,嗓音清冷,道:“世子请我来时说是有家师的消息的,现下可说了?”
王煦缄口不言,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余下之人,随即又移回到王煦身上。“看来世子是满口胡诌的,既然世子并无家师的消息,恕我告辞。”
姜涣抱着狸奴往赵元熙身侧走过之时,赵元熙顺势要去扯她的手,却被她闪身躲过。姜涣这时才肯将目光往赵元熙身上摆。
先时,她务求将自己扮做是个局外之人,是以都不曾盯着赵元熙瞧。
“姈姑。”赵元熙瞧着她,虽未得见她真容,但这声音,这眼眸,还有喜爱狸奴,都与卓璃很是相似。
“看来这位郎君也是将我错认成了卓家姑娘。”姜涣哄了哄怀中的狸奴,冷着声道:“但恐怕要叫你失望了,我不是卓家姑娘,日后也莫要纠缠了。”
姜涣欲走,可面前这一行东宫卫却都对她拔剑相向,并不肯让却半步。
“如此装扮不可能是国公府的护卫,看来这位郎君怕是姓赵吧?”姜涣偏过头以余光瞧了瞧赵元熙,“我乃素问南谷弟子,这位郎君确定要拦下我吗?”
“素问谷?”赵元熙几步行至姜涣身侧,“你,是素问谷的弟子?”当年在卓恒提出要将卓璃带去素问谷之时,赵元熙便令人去查过,自然也知晓这素问谷是何等所在。
姜涣伸手拔了拔腰间的银色葡萄铃,道:“你若是不信,大可修书去素问谷问上一问。毕竟赵家郎君的脸面,谷主还是会给上几分的。”
姜涣话毕,又瞧向王煦:“南谷规矩,不可见死不救,这狸奴我就带回去医治,待医治好了,自会送还贵府,只希望届时辅国公府不至于继续丢人现眼。”
语毕,姜涣当即往前迈出一步,那行东宫卫依旧持刀以待。姜涣单手抱着狸奴,随即抬手,借着腕中千丝绳,不过转瞬,就已然消失在了众人视线当中。
“她,她会武。”
玛丽昂上前:“明川,她不是卓璃,她只是与卓璃生得像而已。你方才也瞧见了,她的行事作风与卓璃根本无一处相似。”
赵元熙:“她住在哪里?”
王煦:“虚市,四方客栈。”
赵元熙知晓答案后当即离开,自往虚市去寻姜涣。王煦叹了一口气,回头瞧见满地狼藉,只招来左右叫他们收拾妥当。
王煦想着自家母亲最喜爱的那只狸奴被姜涣带走,为免自己母亲这几日思念,他还是需亲自去与辅国公夫人言说一声才是。
王煦兀自往辅国公夫的院中行去,未至院门,便瞧见自家母亲近身的洪嬷嬷正在与人小声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