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寿年顺着李时丰所指看去,见那姑娘也正抬头看着她,不知为何面上有些眼熟,再一细看,杜寿年竟觉得她有些故人之姿。
“原来如此,这位姑娘,恕本官冒昧问一句,你的父亲也在朝中任职吗?”
杜寿年这一问,谢筠熙知道自己必须要如实交代自己的身份,只得回答:“回大人的话,家父谢康。”
“丞相?!”杜寿年语气里带着惊诧,面色逐渐严肃,他抚顺官袍站起来,走到谢筠熙跟前。
谢筠熙被他这架势弄得有些局促,她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脑子里竟冒出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难道杜寿年和谢康也有交集?我这样贸然暴露身份是不是不大好……
事实却与谢筠熙所想的截然不同,杜寿年竟反向她行了个礼:“竟是谢相之女,是本官失敬了。”
此乃何意?谢筠熙没有想到杜寿年对谢康的态度竟如此恭敬。
李时丰在一旁轻敲谢筠熙的后背,终于让她回过神来:“大人,小女子受不起这礼,是小女子冒犯了。”
“无碍,本官对谢相为人心服口服,没想到他的女儿也如此德才兼备,时丰在信里同本官说了,这些日子查案是大理寺叨扰姑娘了。”杜寿年说得很认真,反倒让谢筠熙有些不大好意思起来。
“大人言重了……”
“姑娘今日可是有要事?”杜寿年将谢筠熙和李时丰带到坐间。
“哦,小女子今日是来找大人索要柳贵妃之佩,前些日子有个物证需要用到此玉佩。”有杜寿年在场,谢筠熙说话都拘谨了不少。
李时丰在一旁暗笑。
“这样,时丰,本官记得你今日和殿下受陛下召见去御书房,其中可有此事?”
李时丰收起那淡淡的笑意,正经回答:“是,确有此玉佩的事,大人果真料事如神。”
“现在交予姑娘吧,也好让姑娘早日行动起来。”杜寿年吩咐道。
“是。”李时丰不紧不慢地从衣襟掏出那两块玉佩,递给谢筠熙。
“多谢大人,没有别的事小女子就先告退了。”谢筠熙匆忙从李时丰手中抓过玉佩,拿指尖狠狠扎了他一下,留下一个月牙形的红印就落荒而逃。
李时丰没有阻拦,只是噙着笑看她走远的身影,掩于袖袍下的手不自觉地摩挲着被她掐过的地方。
“时丰,谢姑娘如此良善之人,你们理应多加照料以报其恩。”杜寿年亦满脸欣然望着谢筠熙离去。
“是,大人,这是应该的,属下定会殚精竭虑为谢小姐考量。”李时丰笑得深沉。
杜大人自然无法得知李时丰脑中究竟在想些什么,只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拿到柳叶佩的谢筠熙红着一张脸跑回侧厅属于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后背靠在门板上顺势滑落,回想起李时丰那玩味的眼神,谢筠熙脑中轰然一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
他竟然写信告诉了大理寺卿有关她做的事,照大理寺卿那样的说法,想必李时丰为她美言了不少,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出来李时丰坐在书案前提笔写出这些信里的赞美之词,一想到自己和李时丰的互怼日常,谢筠熙竟然难得生出些诡异的愧疚感来。
不管了不管了!!先把那柳叶佩和妆匣的事给解决了!
谢筠熙痛定思痛,决定把这让她感到浑身不自在的事先抛之脑后,眼前的线索才是最重要的。
谢筠熙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走到桌边,将那精心搁置于绒布里的妆匣双手轻轻捧起查看,对比那柳叶佩,上面空格的形状果真与她想象中一般,正好能与柳叶佩对上。
“果然!”
谢筠熙轻捻起柳叶佩,做足了心理准备后,她在心中念叨了三遍“柳贵妃无意冒犯,案件需要”,这才敢把玉佩主体部分小心翼翼地同玉穗和绑绳部分给分开拆下来。
用布包起那柳叶状的白玉,谢筠熙将它们小心翼翼地放入空格处,意外的是他们竟然如此严丝合缝,一点缝隙都没有空出,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响起,谢筠熙将闭合的妆匣自外壁的凹槽处往上抬起,这个尘封已久的妆匣终于得以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