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点名,叶之萤有种上课时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的紧张,还有种做了坏事被人发现的窘迫,支支吾吾道:“嗯……我……还好吧。”
不过是一句再正常不过的问话,她却心虚得不敢正面回答。
“原来人与人在一起生活久了,连口味都会互相传染。”这句话,关若飞更像是自言自语。
叶之萤瞥了温其玉一眼,他的脸很平静,平静得仿佛关若飞的质问根本与他无关,心理素质可见一斑。
“夜莺。”关若飞又点名了,叶之萤心头又是一紧,这场令人窒息的聊天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干嘛?”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下半场盘问开始。
她被问得一愣,目光不由地就转到了温其玉的方向:“爱是一种感觉、一种冲动,没有办法提前预设。”
在爱上温其玉之后,她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爱情是这世界上最霸道、最不讲道理的东西。它会完完全全夺走一个人的理智,让现实主义的她无可救药地爱上一个和自己想象中的那个人相去甚远、甚至截然相反的人。
只是,温其玉何时才能像她一样,丢掉那该死的理智呢?
轮椅中的人垂下眼眸,死死地盯着摆在腿上的两只手。
他的右手已经开始渐渐好转,虽然还是没有什么力气,但原本蜷缩的五指已经可以伸直了。
左手就差得多了。由于常年不能动,他的左手已经开始不可避免的萎缩变形,五个手指全部蜷缩在手心,这样的状态,即使有解药,恐怕日后也恢复不了太多功能。
平心而论,温其玉每日的康复治疗做得已经足够认真。除了定期用腥月草解毒之外,还有每天雷打不动两个时辰的肌肉训练,每日早晚两次全身被动训练及筋膜放松,一日三顿中药,以及五日一次针灸。
但即使百般方法齐上阵,进展却依然比她之前预想的缓慢许多。
她想,假如他能恢复到可以自理的状态,或许还有希望让他松口答应自己,但假如他以后都需要人照顾,自己岂不是没希望了?
关若飞顺着她的目光瞥了眼温其玉,很快,又开口道:“夜莺,你对我并没有这种冲动。”
“抱歉。”她承认得坦荡而干脆。
他反倒笑了,仿佛是自嘲,又仿佛是释然:“感情既然不能自控,又何需说抱歉。”又转而问温其玉,“兄长,你说是吗?”
叶之萤原本打算拧开壶盖喝水,可听到关若飞的话,手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温其玉从始至终都不想参与这个话题,面对关若飞一再的点名,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冷语道:“感情之事我向来不懂,不必问我。”
谁知关若飞却不打算轻易放过他,又继续道:“从前兄长是忙于征战,才疏忽了个人的感情问题,如今兄长年纪也不小了,也是时候考虑个人的事情了。阿力和荣祥照顾得再好也是男子,到底不如女子心细。兄长喜欢什么类型的?我帮你物色物色。”
叶之萤也想听听他会如何回答。
“他们二人将我照顾得很好,女子不见得能比得过他们。况且,府里可靠可用的下人并不少,大可不必为此束缚旁人一生。”他的语气虽然很淡,却坚定得容不得反驳,仿佛这答案早就搁在他心里,只等有人来问。
关若飞却不赞同他的话:“兄长是朝廷的栋梁,邺国的英雄,博学多才,智勇双全,又家世显赫,若有哪位女子能与兄长琴瑟和鸣,那定是她的福气,何来束缚一说?兄长切莫妄自菲薄!”
“福气?”他皱紧眉头反问道,似乎是有些困惑,而后冷笑一声,再没说话。
“莫非,兄长心里还惦记着陈小姐?”关若飞这话犹如平地一声雷,炸得叶之萤瞬间一个激灵。
陈小姐又是谁?怎么以前没听他们说过?她和温其玉有什么关系?
她忙放下水壶,一双媚眼睁得老大,看着对面的人,想等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温其玉显然也没想到关若飞会好端端提这个人,一直低垂黯淡的双眸瞬间睁大。
叶之萤发现他偷偷看了自己一眼,又很快收回了目光,这一闪躲更坐实了他与那陈小姐之间的不清白!一阵醋意涌上心头。
许是感受到了叶之萤目光的灼热,温其玉始终冷漠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紧张,但看了一眼关若飞,脸上又迅速恢复了刚才的冷漠。
“胡言乱语。”语气却已明显不悦。
没有任何的解释。叶之萤极其失望,她重新拿起水壶,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想着那个陈小姐。
关若飞又问:“那……兄长觉得夜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