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之萤与温其玉被他这话吓得瞬间双双抬头,四目相对,电光火石之间,又匆匆收回各自的目光。
关若飞笑道:“兄长不必紧张,像夜莺这样美丽又有趣的女子,谁会不对她动情呢?”
“若飞,适可而止!”温其玉终于被逼问得黑了脸。
对于温其玉的警告,关若飞不屑一顾地笑了几声,便没有再开口。
叶之萤低下头继续拧壶盖,却因为心不在焉几次都没有拧开,被关若飞抢过水壶:“我帮你开。”
“不用!”她又一把夺了回来,借着拧壶盖的动作发泄心中的郁结,一使劲终于拧开了。朝口中猛灌了几口水,又重新拧上盖子,把水壶扔到一旁。
关若飞为什么要好好地说这些话?为什么要揭他最敬重的兄长的伤疤?
她从躺椅上站了起来,对他说:“不是说要爬山吗?现在走吧。”
香雪山风景秀丽,上山的沿途全是遮阴的大树。一路上叶之萤在前关若飞在后,两个人都埋头登山,各怀心事,一语不发。
半个多小时后,关若飞终于先忍不住了,在后面叫她停下。
“有什么想问的话就问吧。”叶之萤随意靠在了路边的一棵树上。
“兄长也喜欢你。”他还是那么直爽,连一个弯都不愿意拐。
叶之萤从来就不想骗他,便大方承认:“我不知道,但是我喜欢他。”
他长袖一甩,转过身去,将地上的一颗石子使劲一踢,那颗石子便顺着台阶一蹦一跳滚下山去。
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靠在树上一言不发。
很久之后,关若飞终于再次开口:“端午那日,你随口说的一句关于眉笔的话,连我都没放在心上,兄长却记住了。还有那匹白马,想必也是你无意间向他透露的吧?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如此看来,兄长对你真是很在意。”
他依旧背对着她,佝偻着背,一只手扶着岩石,看起来很是落寞。
经他提醒,叶之萤这才想起了端午那日的情景,当时她好像是说过一句,“要是有根眉笔就好了”。
别说关若飞了,连她自己都差点忘得一干二净的一句话,那个人却一直放在心里。
她苦笑道:“他说,他对我……只是朋友间正常的帮助和关心。”
“你信吗?”他转过身来,叶之萤这才发现他眼中有泪。
“信不信又能怎样?”她靠着树干坐了下去,无奈道,“不瞒你说,我已经跟他表白很多次了,都被他拒绝了。”
关若飞显然是没想到她和温其玉的关系已经发展到了这种程度,听她这么说,他吃惊地问她:“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们都做了什么?”
“我们……”她和温其玉都做了什么?叶之萤甚至都答不上来。温其玉能做什么呢?不过是闲来与她说说话而已,甚至这些日子,他连话都不和她说了。可他们的感情偏偏就如同山路两侧的大树,在不声不响中生长得枝繁叶茂了。
“兄长拒绝了你,看来还没有昏了头。”惊讶过后,关若飞走到她身边,和她并排坐了下去,看起来比刚才轻松了些。
“你也觉得他不应该答应我?”她反问他。
“夜莺!”他郑重地看着她道,“兄长如今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倘若你是一个与我不相干的普通女子,不介意兄长的身体,愿意和他在一起,那我当然会为兄长感到高兴。可你是我喜欢的女子,即使你不会和我在一起,我也不愿眼睁睁看着你被兄长所累。若是兄长真的自私答应了你,即便他是我最敬重的人,我也定会去找他问个清楚!”
叶之萤一直以为关若飞是一个通透的人,可他如今说的这番话她却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她不理解,为什么温其玉接受了她的感情就要被说成是自私?为什么大家都觉得他是一个负担?他明明什么也没有做错,为什么要承受指责?
“你这是什么意思?就算他答应了我,那也是我和他之间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难道因为他残疾了,就永远都不配追求爱情了吗?”她按耐不住心痛,朝他怒吼起来。
“夜莺,我不是这个意思,兄长当然有资格追求爱情,只是那个人不该是你!”
“他是你哥哥啊!连你都觉得他不配吗?”
叶之萤说完这句话,周围的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
很久之后,关若飞扶着树干站了起来,他背对着她,缓缓开口道:“你们不合适!你值得更好的,他也是。”
说完,便独自一人朝山下走去。
夕阳迎面而来,他迎着金色的光亮而行,背后留下一片长长的阴影,叶之萤望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道:“合不合适你说了不算!在我心里,他就是最好的!在他心里,我也是!”